“謝謝你了,劉姐。我們走吧,我還真有點餓了。”
王農兵失言了,上午九點整,他並沒有出現在市政府會議室,而出現在雙山縣中心醫院,出現在高小軍的病房裏。
高小軍看了看王農兵,又看了看父親高文宇,王農兵的臉色和顏悅色,而高文宇的的臉上卻是陰沉異常,難道王農兵不知道王晨的事情?不然他怎麼會笑著走進病房,還親手遞上一捧百合花,關心地問他身體怎麼樣了,而隻字不提自己兒子王晨。
可從父親的臉色看來,情況可沒那麼簡單,劉媛的父親找他要說法以後,父親就是這樣的臉色。
高文宇朝王農兵伸出了手:“感謝王市長親自前來看望我兒子。”
高小軍驚愕地看著高文宇,父親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會用這種口氣對著王農兵說話,他可是知道父親即將升任“市領導”就是在王農兵的力挺下完成的,為了這次升遷,父親沒少費心費力,父親甚至不止一次叮囑他要和王晨搞好關係,為什麼父親對王農兵說話如此冰冷呢?
按道說,王晨死在了父親高文宇的管轄地,而且自己還是當事人之一,若自己是父親,自己早就拉著王晨的屍體跪在王農兵的麵前“負荊請罪”了,哪裏還等王農兵親自過來“興師問罪”。
王農兵沒有伸手,就好像沒看到高文宇一樣,他笑著對高小軍道:“小軍啊,你可是我們家小晨的好兄弟,好哥們,他昨天還跟我說來雙山縣找你玩,你出車禍了,怎麼沒見到他照顧你啊?”
來了,該來的終於來了。
高小軍下意識地看了父親一眼,高文宇一道淩厲的目光朝他射過來,嚇得他縮了縮脖子,低下了頭。
“怎麼了?小軍?說啊,你是個好孩子,有什麼就說什麼,該不是你殺了我家小晨吧。”王農兵彎下腰探著頭,他的臉距離高小軍的臉隻有不到十厘米,他依然笑著,笑得那麼和藹可親。
高小軍抬起頭,他的眼神正好和王農兵的眼神對視著,高小軍突然發現,雖然王農兵的臉上掛著笑,可一個又一個身披鎧甲的骷髏正揮舞著大刀長矛,從王農兵的眼中飛奔而出,朝著他的頭上殺過來。
“不……不……不是……”高小軍剛要說“不是他殺的王晨”,一隻大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頭上:“小軍,不用害怕,有什麼就說什麼,這是法治社會!”
高小軍扭過臉仰起頭,父親高文宇又在他的肩頭上重重地拍了兩下,朝他堅定地點了點頭。
高小軍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勇氣,他扭回頭,迎著王農兵的眼神,語氣雖然不是很堅定,但是起碼很連貫:“是王晨綁架了一個女學生,我想阻止他,可他還拿車撞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就犯了心髒□病死了。”
“哦?你的意思,我兒子的死和你沒關係了?”王農兵依然在笑,而且笑地更加地和藹可親,好像聽到死的人不是他兒子,而是他仇人的兒子。
高小軍又看了看高文宇,高文宇掐了一下高小軍的肩頭,高小軍繼續道:“不,和我有關。如果不是我阻止王晨繼續犯罪,他可能不會犯心髒□病,如果不是我被他用車撞暈,我就能及時對他進行救治,他也許就不會死。”
“很好很好!”王農兵聽了高小軍的話,居然鼓起掌:“話說得滴水不漏,即不逃避責任,又強調了王晨的犯罪行為,好,很好,小軍啊,以我對你的了解,你這腦子說不出這樣的話,是你爸教你的吧。”說著眼睛朝高文宇看著,同時慢慢地站直了身體,縮回了頭。
高文宇掐著高小軍的手不由得用力,高小軍疼痛難忍,抬手抓□住了父親的手。
高文宇的心跳在加速,原本計劃好的正義凜然的說詞,此刻麵對王農兵的眼神,他竟然連一個字都說不出口,王農兵在笑,不隻是臉上在笑,他的眼神也在笑,他身上的一切都在笑,那是一種嘲笑,一種蔑視的嘲笑,好像在他的麵前的高文宇是個馬上就要死的人,而他就是拿著鬼頭刀的劊子手。
自己真的可以和王農兵,以及王農兵背後的王家鬥一下嗎?高文宇那顆下定的決心在王農兵的眼神裏產生了動搖,他開始後悔,也許拿到視頻就第一時間向王農兵求饒,要比冷冰冰地對抗更明智。
“教你說話的人,有沒有教你這句話呢?那就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