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那,有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她感覺自己睡了好久好久,沒有惡夢,沒有就像是戰鼓擂響的咚咚聲,醒來隻覺得神智無比的清明,好似又能聽到窗外的風聲,輕柔而舒緩地輕輕拍打著窗棱。
她怔怔然地坐起來,這時房間的門簾撩起,露出一個窈窕的身影,光線有點暗,她看不清她的樣子,隻能隱約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黑白分明顯得特別的幹淨而純粹。
她微笑著走進來,漸漸走入光影下,顯出一張年輕而漂亮的臉,唇畔有一個小小的酒窩,看起來莫名有些溫軟的味道。
“醒了?睡得好嗎?”她問。
秦詩雅看著她:“你是誰?”
她說:“我是精神科的醫生,我叫程夕。”
“我沒見過你。”
“嗯,我是新來的。”
秦詩雅輕輕“哦”了一聲,“我想起來了,是你給我的安眠藥。”當時她頭太難受了,幾乎沒有去注意她的樣子,倒沒想到竟然是這樣好看。她很誠懇地說,“我得謝謝你,你是第一個敢給我開那麼多安眠藥的醫生,讓我總算是睡了一個好覺。”
程夕輕輕笑了笑,“介意我開燈嗎?”
秦詩雅搖頭。
然後燈開了,明亮的光線下,仔細看才發現醫生程夕比她想象的要更漂亮,是那種很溫和的特別容易讓人有好感的漂亮。
她問她:“你睡了挺久的,餓嗎?”
語氣自然親切,仿佛她隻是累了在這裏睡一覺,沒有沒完沒了的問詢,也沒有空洞無力的安慰。
秦詩雅看著她:“我不餓。”她說,“你和我見過的醫生都不一樣。”
程夕笑:“所以我被您的家屬投訴了,我們主任說我開創了本院新來的醫生即遭投訴的曆史。”
秦詩雅臉上就露出淡淡的譏誚的笑意:“和你沒關係,是她很怕我死了。”
“關心你並不是錯。”
“不,她並不是關心我,她隻是關心我死了,他們該得的利益沒有了。”
戾氣有點重,誤解,如果是誤解的話,有點深。
程夕還在分析她話裏透露出來的意思,秦詩雅又說:“那藥能開給我嗎?放心,我不會超出今日你訂的安全用量。”
她從袋子裏拿出一瓶藥:“這個?”
秦詩雅灼灼地盯著它:“是的。我沒有其他的病,隻是睡不著而已。”
“如果是這樣,我可以給你。”程夕晃了晃瓶子,“但是我能問您幾個問題嗎?”
秦詩雅沉默了會,說:“你問。”
“我能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出現失眠症狀的嗎?”
“那次地震以後。”
“睡不著的原因?“
秦詩雅的聲音像是毫無感情的機器:“因為我害怕地震會再來,重大創傷後壓力症候群,你們不是這麼定義的嗎?”
“嗯。”程夕點點頭,“我們確實是這麼定義的。但是恕我直言,如果您一直拒絕告訴我們真相,這麼壓抑自己,那很快這十二片安眠藥也會對你毫無作用。而且,您其實也並不真的需要安眠藥。”她說著,把瓶子擰開,從中倒出一大把藥片,然後分成幾次,將它們全都吃了下去。
秦詩雅驀地瞪大了眼睛,那一把藥片比她給她的要多多了,一瓶藥,差不多倒去了一半。
“別擔心。”麵前漂亮的女醫生仍然笑著,“事實上這不是什麼安眠藥,我給您的隻是很普通的營養片而已。”
秦詩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