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十年,冷宮。
陽光慢慢穿過窗棱,投射在冷宮殿裏,一個素衣女子,獨坐桌旁,桌上依舊亮著一盞微弱的油燈,顯得冷冷清清,她慘白的臉毫無氣色。對著油燈,噗,吹了一口氣,油燈滅了,嫋嫋的煙,緩緩上升。宛如不死的魂,望著油燈出了神,嘴角勾抹出一絲冷笑。
初秋的蕭殺,寒沁入骨。她李瑾年也早已不是當初的李瑾年,她殘害眾多,鹹豐年她將在位的皇帝殺害,嫁禍給他人,將輔佐心愛之人登記皇位,她是百姓眼中母儀天下的皇後,而李瑾年卻是喪失本性心狠手辣的人罷了。
她做的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因為愛他,她這個皇後當的卻步步精心,她算計了很多人,可她千算萬算還不是把自己也給算進去了。
那是北國六年正午。
大殿的四周,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麵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遠方似有嫋嫋霧氣籠罩著不真切的宮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簷上鳳凰展翅欲飛,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牆板,一條筆直的路的盡頭一個巨大的廣場隨著玉石台階緩緩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根筆直的柱子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龍紋,與那宮殿上的鳳凰遙遙相對。
李瑾年伸出玉手,一旁的憐兒會意趕緊將剪刀遞過去。
李瑾年拿在手中修剪著麵前的花朵,將花朵上的刺一個個的除掉,許久歎了口氣。慢慢的將手中的剪刀放下。
憐兒笑著握著手帕為瑾年淨手,“娘娘,如今對我們不利的人已除掉,娘娘還有何憂愁。”憐兒嘴角笑著收起手帕,捶著瑾年肩頭。
瑾年垂了垂眸,“憐兒,此話差異。”瑾年拍了拍憐兒手背,將手搭在憐兒手臂,憐兒扶著瑾年坐下,為瑾年沏了杯茶水。
“娘娘可是一國之母,這有什麼錯的。”
“一國之母。”瑾年嘴角一絲冷笑,緩緩的落座在梳妝台下,看著鏡中的自己,伸手撫摸著自己的麵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懵懂懂的女子了。
她腦海裏想起洛妃說的一句話,“相由心生,境隨心轉。”她真的做錯了嗎?真的要停手了嗎。又或是她從一開始就走錯了。
瑾年突然感覺到胸口一陣陣的痛,是要發生什麼了嗎?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瑾年手緊緊的握著衣袍,她最不期待的還是來了,是的,該來的終究會來。公公手中拿著皇上的詔書,瑾年愣著的時候,阿憐扶著瑾年跪下。“不知公公所來何事?”
齊公公冷著臉攤開,念到:
“皇帝懿旨,奉天承運,皇帝召曰,皇後斛氏心腸歹毒,殘骸子嗣。即今日起,廢除位分,降為庶人,打入冷宮、閉門思過收回所有之物。欽”齊公公合上,望著沒有領聖旨的瑾年。
“李氏還不接旨,難道想要抗旨!”公公扯了扯嗓子,冷眼掃著地上被貶的女人。
“本宮接旨。”她自己也曾經提拔過公公,可公公竟然把關係撇的幹幹淨淨的。
“拉下去。”公公朝著身後的小兵說道,轉身離開了。
李瑾年閉上眼,突然冷冷的一笑,洛妃說的沒錯,她會有報應的。終於她沒有忍住,淚劃過臉頰,流了下來。這是她第一次哭。
整整四年,她沒有踏出冷宮半步,在這昏昏暗暗的日子裏什麼是個頭。冷宮是個人人厭棄的地方,無人打掃,布滿了灰塵,這裏每日都會來一位被貶的妃子進來。瑾年早已習以為常了,若不犯錯,就不好輪流為這樣。
門吱的一聲開了,是洛妃手中提著物品,將李瑾年拉回思緒。
到現在她還是衣著華麗,而她呢?
“洛妃所來何事?”瑾年眸子冷峻,轉著手中的茶杯。
洛妃衣著素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散發著女子與生俱來的體香,手環沒有戴著華麗的珠寶卻是一串佛珠。再看看瑾年而她也早已失去原本的華麗。
洛妃將物品放下,手剛要去拉瑾年,卻被她抽走。
她不是真的疏遠洛妃,她慚愧,不敢麵對她。
“姐姐。”洛妃桃花眼一愣,將提籃裏的糕點拿出來。“這是陛下從北國捎來的糕點,本宮一想到姐姐就拿來了。”
“怪我嗎?”許久沒有開口的瑾年開了口,聲音有些弱,微微眯著眼。
“怪過。”洛妃慢慢的坐下,“那僅僅隻是之前,現在本宮不怪姐姐了。”
洛妃為人和善,深受皇上的喜歡,這是她應該得到的。
屋裏又靜下來了,沒有人開口,“那妹妹先走了。”
洛妃走後,瑾年微微睜開,望著洛妃送來的食物。嘴角不由冷笑,卻遲遲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