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火球懸掛在東方天穹,炙熱的火焰灼燒著蒼茫大地,傳說,火球上住著太陽神君,他一發怒,天地皆成火海。
茫茫蒼穹下,大嶽如林,遮天蔽日。
一處低矮的山穀,四周皆被山石和參天巨木覆蓋,若非偶爾透出的幾絲光亮,此處簡直和黑夜無異。
“有些人,你惹不起,否則,要付出血的代價”
冷硬而蒼老的的聲音在山穀回蕩,讓人頭皮發麻,心裏生出不適,似乎這聲音的主人隻要輕輕一口氣,就能置人於死地。
這是一個發絲有些蒼白的老者,他背負雙手,黑色的長袍把他整個人嚴嚴實實的包裹起來,隻露出銳利的雙眼和有些消瘦的臉龐。
他立於一塊數丈高的岩石下,不怒自威。
“惹不起?我李青雖一介凡人,身無修為,卻也知道禮義廉恥。而你天絕穀所作所為,哪一條不可列為死罪?”
一襲淡淡的青衫遮擋住李青單薄的身子,他偶爾眨動的眼睛似萬年的古井,沒有波瀾。
他的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著說不出的剛毅。
仿佛一塊磐石,讓人不可逾越。
仔細看去卻發現,他的拳頭緊緊的握在一起,和手指齊長的指甲深深的嵌入到肉裏,殷紅的鮮血順著發白的骨節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在他平靜的麵容下,掩藏著憤怒和悲傷。
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朋友,幾乎被天絕穀斬殺殆盡。
他們雖是凡人,卻心懷熱誠。
天絕穀的那些修士,把所有人都驅趕到險惡之地采摘靈藥。
此地乃是血土,茫茫大山,內中皆是猛獸和妖獸,更有甚者,還有獸王盤踞。
凡人被驅趕進入此地,就是死路一條。
不服從的,都被長劍齊腰斬斷。
“哼,黃口小兒!”
那老者受到刺激,他一聲輕哼,李青感覺仿佛有重錘擊打在自己脆弱的心房上,讓心髒頃刻就會碎裂。
修士之威,舉手投足都有莫大的威能,殺凡人如屠螻蟻。
這個世界,隻要你是修士,就有了傲視凡人的資本。
但是那老者的力度拿捏很到位,讓李青不至於一下子死去。
“雖是靈劍山的靈女將我弟子重傷,卻是你這豎子殺了他,靈女縱有靈劍山庇佑,我也遲早殺她,而你現在就要死。老夫問你,你怎麼這般心性毒辣?”
老者的臉色有些潮紅,臉上青筋裸露,爬滿不甘和憤怒。
親傳弟子死去,自己卻不知凶手是誰,在耗費了巨大的代價之後,以無上天機方才推演出靈劍山的靈女和眼前的這個小雜種。
天機推演之術損耗極大,若非被推演之人修為不高,恐怕推演者要當場慘死。
天下萬道,唯過去未來不可追。
在推演之術中,他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小雜種把長劍插入自己弟子的胸膛,自己卻無能為力。
若是殺掉靈劍山的靈女,那些老不死定會和自己拚命,殺靈女,隻能謹慎行事、從長計議。
而這個凡人的死活,即便是拜入了靈劍山,也不會有人在意。
就像螻蟻,殺了也就是殺了。
“心性毒辣?!哈哈哈哈,老匹夫你臉安在?隻許你弟子誅殺我等,就不許我等殺你弟子?天絕穀弟子的命是命,我等凡夫俗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李青隻覺得有一股血氣湧向喉間,心中的情緒難以壓製,要如火山般爆發而出。
他想起倒在血泊中、倒在劍下的朋友,他們到死,都沒有留下一個全屍。
每一次想起他們的哀嚎、絕望、掙紮,李青的心和針紮一樣的疼。
那些曆曆在目的畫麵,幾乎要把他逼瘋。
和天絕穀比起來,李青覺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自己做的,不過是把劍插進他們每一個人的心髒,平靜的看著他們死去。
“豎子!”
那老者大怒,右手一揮,一股巨大的力量橫擊在李青的身上,讓他橫飛了出去。
“就是殺你等千萬,也不如我徒兒一條命,低賤的凡人,有何資格和我徒兒相提並論?”
天絕穀的老者怒目圓睜,他已經快進入晚年,衣缽卻尚無傳承。
終於老天開眼讓他遇到一個可以傳下衣缽的弟子,為了這個弟子,他傾注下自己一生的心血。
這些心血,卻被眼前的這個少年和靈劍山的那個賤人毀去。
“咳”
李青咳血,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失去了部分知覺。
他掙紮著爬了起來,勉強立穩身子之後,眼中煞氣四溢,長久的壓抑後,他終於爆發了,把生死拋棄腦後:
“老匹夫,你把小爺抓到此處,不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嗎?不就是怕天下人嘲笑你一派長老卻擊殺一介凡人嗎?如今四下無人,來殺了我啊!為你的徒弟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