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紙傘(三)(2 / 2)

紙傘的表麵不停地滲透出水珠來,水珠越來越多,像是在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啪!”的一聲紙傘倒在地板上,隨後一切又恢複寧靜,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張瀾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手上還吊著葡萄糖水。

“媽?”張瀾轉身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母親正靠在床邊打瞌睡,但是看她睡得正沉,便不忍心叫醒她,輕微地翻轉了下身體閉上眼睛裝睡。

此時的張瀾滿腦子裏都是那些奇怪的粉末竟然會救自己,真是讓他吃驚到咂舌。那輛企圖謀殺自己的汽車不用想也知道是他那個上司搞的鬼,等他出院了一定要去找他算賬,可是他又不想自己的母親因為這件事而操心,張瀾無奈地歎口氣,算了算了,為了我的母親我忍了,但如果下次你還敢犯我可就別怪我報複你了。張瀾在心裏狠狠地發誓。

也許是身體虛弱的緣故,一股濃濃的倦意讓張瀾陷入了沉睡當中。

…………

周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隨時蠶食著她的內心,讓她感到窒息。

由於長時間浸泡在深水底裏,她的手腳乃至全身都水腫了起來,泛白的肢體每日每夜地蛻皮,腐爛的皮肉沉落進更深的水底,最終消散的無影無蹤。

她真的受夠了這一切,想要逃離這該死的地方,可不管她想盡所有以為可以出去的方法都行不通,這讓她感到絕望,冰冷,怨懟。

這樣不見天日的生活到底要過多久才能徹底擺脫?她低下頭,呆滯地看著纏繞在身上的發絲,看著發絲裏滲透出來的鮮血被冰冷的水衝走,她的心裏一直隱隱作痛,不得安生。

她突然看見隱蔽在黑暗中的一雙血紅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慘白的獠牙顯露出來,麵目猙獰地衝著那雙眼睛狠狠撲去……

夜晚很快就來臨了,涼涼的晚風吹動著樹上的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醫生說你就是有點發燒,等明天就能出院了。”張媽欣慰地說,用她那布滿老繭的雙手緊緊握著張瀾的手,渾濁的雙眼流出了兩行熱淚,“小張啊,媽媽我真的塊支撐不住這個家了,我好累,我不想你再出事,我求求你答應我好不好?好不好?”

“嗯。”看著為自己心力交瘁的母親,張瀾心裏很不是滋味,強撐著流淚的衝動,勉強微笑著點點頭,沙啞的喉嚨讓他說不出話來,隻能擠出一個輕輕的“嗯”,我真是太沒用了!張瀾在心裏狠狠地責罵自己的懦弱無能。

“媽,我看著你睡吧,不用為我擔心了,我已經長大成人了不是嗎?”張瀾聲音哽咽地說。

“好吧,你也要早點休息啊。”張媽擦掉眼淚,靠著床邊淺淺地睡去。

張瀾心疼地為母親披上一件衣服,沉重地歎了口氣,也倒頭睡去。

其實,他並沒有睡著,心裏一直在想著一些心事。

他的爸爸因為常年在外賭博,因此欠下一屁股的債,可是家裏的貧窮根本無法幫父親償還那巨額的債,然後那些人找到他家,當著他和母親的麵砍掉了父親的手指,母親當場就嚇得暈死過去,年幼的他隻能不停地尖叫哭泣,驚恐地顫抖著。從此,這件事情在張瀾的心底埋下了深深的陰影。

最後,父親因為對他和母親的愧疚,在一個下著雪的早上跳河自盡。

張瀾擦掉眼淚,倔強地不允許自己哭出聲來。

夜,依舊那麼的沉悶,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