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貞順齋才聽說冰瞳不在,說是去鹹福宮了。
玄燁道:“去鹹福宮做什麼?”
“皇上是留下話回乾清宮,還是在這裏候著良貴人回來?”魏珠小心問。
“去鹹福宮看看,朕好久沒去了。”
魏珠又是意外。
冰瞳去幹什麼他隱約能猜到,那裏隻有展柏華跟冰瞳關係好,可是皇帝去鹹福宮倒是很奇怪,總不成思念良貴人到這種地步?
鹹福宮的天空仿佛都比外頭陰暗些,踏進宮門便有種令人窒息壓抑的氣氛。
隻是沒想到往日門可羅雀的鹹福宮今兒還挺熱鬧,在影壁外便聽到裏頭有嘈雜的人聲。
守宮門的太監剛想喊話,玄燁一抬手,他便噤了聲。
隻聽見媛貴人冷笑:“居然敢跑到安嬪娘娘這兒來討人了,良貴人,你還真當自己現在已經是良妃娘娘了啊。”
冰瞳便辯解:“我沒有來討人,我隻是來跟安嬪娘娘說聲,讓小展子替我做點事……”
純貴人的聲音:“這還不叫討人?嗯,這叫搶人才對。你承乾宮的奴才不夠使了,該跟佟貴妃去說說再要兩個奴才,你良貴人麵子大過天,怕是貴妃娘娘也不能拂了你。”然後輕笑。
冰瞳的聲音更是壓抑委屈,帶著些哭腔無力的辯說,她本就不是善於言辭的人,有些語無倫次便說不連貫。然後展柏華有些看不過去,大著膽子道:“良貴人找奴才隻是有些小事而已,隻是求安主子方便的時候能讓奴才稍離開一下,並不是有意得罪安主子。”
安嬪終於冷笑著開口:“閉嘴,主子說話,幾時輪到你這奴才插話了?你一邊去,仔細本宮回頭拿你問話!”
媛貴人原和安嬪一同住啟祥宮,交情不錯,日常閑得發慌,和純貴人又素日交好,便相約了過來看望安嬪,不想正遇著冰瞳來找展柏華,冰瞳跟安嬪求情讓展柏華稍離片刻,結果被奚落得無地自容。
媛貴人聽安嬪也開口訓斥,雖然說的不是冰瞳,但語氣中明顯是對其不滿,便更大了膽子,捂著嘴笑:“良貴人找誰不好,來鹹福宮找個太監,還說有什麼事非他辦不可,你聽聽這話裏的意思,真讓人有些想入非非呢……”
純貴人格格一笑:“這宮裏年輕的太監不少,良貴人怎麼獨喜歡找展柏華呢?”
安嬪聽出她們話裏的意思,忍不住也笑了幾聲,冰瞳便忍耐不住了:“你……你們別含血噴人!”
安嬪笑道:“你還是回去稟了皇上或佟貴妃,若頒下令來,別說借展柏華用一陣子,便是將他給了你也無不可啊,不過一個奴才而已,本宮可不吝惜。”
魏珠聽到這裏,偷眼瞄一下玄燁的臉色,見冰霜凝結,知道不妙。
玄燁緩步從影壁後轉過去,見幾人正在月台下花圃下說話,
冰瞳小臉通紅,含淚帶怒,雙手絞著帕子,一雙水晶般的雙眸更顯黑亮。展柏華垂手侍立著,臉色很是不好,眼中的怒火就差沒燃燒起來。
人群中居然還混著笙竹,她挨著安嬪,一直沒有說話。她跟著孝昭皇後日久,平素算得是個謹慎的,知道良貴人是新寵,不敢隨意得罪。
“參見皇上!”見玄燁突兀地出現,一時所有人都慌了神,跪倒了一地。
別說安嬪等人,連冰瞳也想不到玄燁怎麼會出現在鹹福宮。自張常在遷出鹹福宮後,他從未踏足此地,這裏差不多早成了冷宮。
“都起來,朕剛才聽人說笑話來著,覺著挺好笑的,怎麼看見朕就不說了?”玄燁臉上泛著冰冷的笑容,安嬪等伺候他日久的嬪妃看著都心生寒意,栗然不敢出聲。
“繼續說,朕聽著。”
仍是靜默如死,玄燁這種表情之下若還有誰敢多言語,那真是把腦袋扛在肩上說話了。
“你們都沒話說了?那由朕來說。”玄燁目光緩緩掃過眾人,道:“純貴人,媛貴人,你們倆剛才不是說得挺高興麼?這會子既然不願意說了,那也就不用再開口了,給朕互相掌嘴。”
兩人瞪大眼,一臉不可置信,居然一個沒動。
玄燁淡淡一笑:“什麼時候朕說話居然不管用了,既然你們聽不懂,笙竹,你上前去掌她們的嘴。”
笙竹臉色大變,但玄燁第一句話卻震懾了她,她沒敢像純貴人和媛貴人那樣一動不動,而是遲疑著起身走了幾步,卻又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