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忘不掉呢?”
柔嬪笑道:“你擔心什麼,皇上把她扔那麼遠,為的便是忘得幹淨徹底,免得眼見心煩。後宮這麼多嬪妃,難道還真的弱水三千隻取一瓢?你放心吧,咱們皇上可不是那種為了美人不要江山的人,敏妃涉嫌的可是謀反大罪。”
“謀反?”說實在的,成嬪還不是很清楚敏妃究竟犯了哪條罪行,隻是隱約知道與她宮裏的奴才有關,聞言不禁一怔。此事知道的人雖然不少,但大多是前朝之人,後宮中玄燁禁令提起,佟貴妃更不準任何人再議論敏妃獲罪緣由,位如成嬪都不大清楚究裏。
柔嬪似乎察覺自己失言,微笑道:“隻是聽說而已,也許是訛傳。”
成嬪嗯了一聲:“我不會說的。”
說話之間首領太監李進朝過來,恭聲道:“敬事房著人傳話,宣主子今日去乾清宮侍寢。
成嬪道:“才說著,這便來了。“
柔嬪笑了一下:“是妹妹帶來的喜氣。”
成嬪便識趣地告退,柔嬪對鏡精心妝扮,又挑了半天的衣衫,紫薇笑道:“主子已經夠驚豔了,細數六宮之中,又有誰及得上主子?”
柔嬪笑容略淡,這個馬屁拍得不夠恰當,並不能令她歡喜。她淡淡道:“六宮之中,你有沒有算上南苑?”
紫薇怔了一下,不敢接話。
“不要這樣害怕,美貌並不是最重要的東西,敏妃能得寵,所倚的也不止是她的容貌。”柔嬪攬鏡自照一下,似乎頗為滿意,“到時辰去乾清宮了。”
昭仁殿裏西側一排紫檀書架,臨窗一張炕床,鋪著大紅氈墊,炕案上薰著香,柔嬪聞著不是日常皇帝喜歡的宣和禦製香,便笑道:“皇上近日改了喜好,這品香有什麼名目?”
“東坡聞思。”
柔嬪的笑容微有些僵。
玄燁似乎沒有耐心跟她研究這個,由魏珠伺候洗漱了便一臉倦容,柔嬪隻好上前伺候他寬衣上床。
“朕有些乏,你過來幫朕捏幾下鬆鬆筋骨。”
他很少要求什麼,柔嬪聞言自然殷勤地跪到他身後幫他揉著肩頸。
“怎麼手軟得跟棉花一樣,你沒吃飯麼?”他的語氣略有些不悅。
柔嬪尷尬萬分,咬著下唇一聲不吭地加了些力道。
“朕忘了你沒學過這個。”其實柔嬪除了不敢使力道之外,也拿不準穴位,這倒不能怪她,她一個一等公家的格格,哪裏學過這些。他的語氣便略緩和了一些。“沒事了,睡吧。”
柔嬪也有些不解,難道嬪妃還用學這些麼?她小心翼翼從他身後轉到側邊,解了蟠螭金鉤放下羅帳。
“你今兒格外小心似的。”
“久未見皇上了,難免拘謹了些。”柔嬪微笑了一下。
“你是怨朕很久沒去看你麼?”今天怎麼說什麼做什麼他都有些不悅似的,從頭到尾沒有半分笑容,言語間也讓人摸不透喜怒,往日他不是這樣的。
柔嬪沒有作聲,隻悄無聲息解了衣衫在他身邊躺下。他神情冷肅的時候她便油然而生畏懼之心,不敢放肆。
他的手略微用力地扳過她的肩,在忽明忽暗的宮燈下端詳她的臉。
柔嬪抿嘴微笑,靜靜地和他對視著,那種毫不閃避的目光倒是令他心裏微動了一下。
“真兒……”
“皇上。”
他的手從她肩上滑落,捏著肚兜的係帶,目光卻落在上頭繡的並蒂蓮花上。
“好精致的手工,誰繡的?”
柔嬪怔了一下沒有作聲,她才想起來是從前安嬪與皇後交好時繡了給她的。這樣私密的東西本不該由安嬪來做,隻是安嬪女紅手藝好,又素來愛巴結皇後,她便接受了。
“是婧妍吧?”不用回答,玄燁也看出來了。
柔嬪輕咬下唇沒有回答,心裏有絲懊惱閃過,決定以後再也不穿這件肚兜。
“睡吧。”他躺正了身子,聲音有些冷淡。
柔嬪隻能無聲地掀了被角,想換進另一條為她備好的錦被。乾清宮各床上向來是備了兩床錦被,事後他總是喜歡一個人一個被窩,大約是怕人打擾他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