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墮胎(上)(2 / 3)

流素道:“你既來求我,便不用這麼擔心,隻管請你的脈,開你的方子,該怎麼做便怎麼做。”

“可是臣想請辭,告老還鄉。”

流素怔了一下,怕到連官都不想做了,還聽說林石保醫術高明,向來嚴謹,左院判於今年事已高,正欲告老,佟貴妃一意推薦林石保升院判,結果他竟然想丟棄前途保命,可見姒貴人的病情怕是到了無法拖延的地步。

“林石保,你真想請辭?”

“求娘娘成全。”

流素冷笑道:“你若真想,不該是這會兒,而是當年給本宮開藥方的時候。本宮方子裏那味細辛的量究竟有多少,林禦醫你是清楚的吧,雖則禦藥房煎藥不必你親自動手,但本宮的身體並沒有到要服藥的地步,你無端開了方子,就該料到會有什麼後果!”

林石保驚得猛一抬頭,兩眼呆滯,臉色蠟黃。

流素在簾後見他神色,便知道當年他不是毫不知情的,於是又冷笑:“你該想不到本宮會有今日吧,本宮要是一直聽了你的話,吃了你開的藥,也許是不會有今日來聽你跪求請辭的,既有了當初,你今日又何必害怕?”

林石保滿頭大汗,訥訥道:“娘娘……微臣……微臣……”

“行了,下去好好做你的禦醫,等著升你的院判,其餘的,本宮來想辦法。姒貴人的脈繼續由你診,至於話該怎麼說,事該怎麼做,你自己掂量,你在太醫院有近三十年了吧,這點子事不用本宮教你了?”

“是,微臣領命!”林石保再無二話,叩了頭就退下。

流素親自去探望一下姒貴人,她這會子正在發脾氣,摔東西砸人的,聽說這幾日沒一刻消停過。

“這是怎麼了?妹妹有喜,該心情寬泛些才是。”

姒貴人見了流素,心情是更不好,卻又不能發作,哼一聲道:“姐姐得閑,居然有空過來看妹妹。”

流素見她氣色不好,兩眼紅腫,臉上淚痕未幹,心中陡生憐憫之意,竟減輕了許多恨意,便不與她計較,溫聲問:“哪個奴才惹你生氣了?”

“奴才們再不好,我又何至於這樣生氣,是林禦醫說……算了,跟你說也無用。”姒貴人似乎不想讓流素聽笑話,自己扭身去坐到床邊,卻不料剛才發脾氣時亂搬亂砸,西蓮和惠兒她們手忙腳亂,未及收拾,床上還有好些雜亂物什,姒貴人一坐下去便被什麼硌著了,迅速起身尖聲罵:“沒眼色的,怎麼還沒收拾好!”

回身看,卻是她自己扔的白緞迎枕和紫玉雕花盅,心裏怒得很,抓了迎枕反手扔出去,用力在床上捶了幾下,抑聲哭出來。

流素見她這歇斯底理的樣子,歎一聲:“何苦這樣,有什麼話可以說出來,林禦醫到底說了什麼?”

“他要我墮了胎!這怎麼可能,我是死也不墮的!”

“是為什麼?”

姒貴人斷續地將林石保的話說出來,流素其實早知道,但仍是表情驚訝地問:“怎會如此,太醫們都沒有辦法了嗎?請示過皇後和佟貴妃嗎?”

“皇後早知道,一直讓林石保不要跟我說,我吃了好一陣子藥才知道原來不是保胎的,是治消渴症的!”

原來是皇後不讓林石保說的。

流素心裏思忖了一會,漸漸想明白了,皇後是要保這個胎兒,全然不顧姒貴人的性命,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皇後不能再生了,需要一個膝下承歡的,無論抱了誰的孩子去,隻要生母在,總歸有顧忌,但若姒貴人這孩子生下來,大人卻保不住,她豈非一舉兩得?想到這裏,流素不由心寒,舍大保小,皇後的心思之毒猶在她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