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夫人(2 / 3)

榮嬪的盛寵幾乎達到了頂點,她先後生了六個子女,如今成活的隻有三個,但無論如何她是子嗣最多的一個,在這點上就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她。

為了以示榮寵,彌月之喜除了各種賞賜、大擺喜宴之外,還在暢音閣設了戲台請了些王公大臣命婦等看戲。尋常嬪妃們聚會看戲都在漱芳齋,如今擺在暢音閣是規模很大了,皇子彌月喜除了太子外還是首個能有如此榮寵的。

究其原因,多少與槐貴人小產,玄燁心裏不痛快有關。雖說小產不是白事,可是他心裏也有好長時間鬱鬱寡歡,畢竟槐貴人是寵妃,此次又遭人陷害,還搭上了瓊貴人的命。例來宮中紅事要是與白事相撞,是要低調些處理,但這回他想要大肆慶賀一下,以衝淡悲傷氣氛。

一切皆以皇帝喜好為重,皇帝想要衝喜,那就得衝喜。

暢音閣分上中下三層戲台,上層福台,中層祿台,下層壽台,三層台設天井貫通,祿台、福台井口設轆轤,下麵直對壽台地井。天井地井可以升降,演仙女下凡之類就可以用轆轤將戲子從上麵送下來,以達神怪效果。

一出燕子箋,紙紮燕子居然能飛起來,且能銜走畫,流素遠目望去倒也看不出明顯缺陷,不禁有些驚歎當時的機械技術。

看戲的閱是樓分上下二層,皇帝妃嬪在這二層,王公大臣及命婦在兩側圈樓,宮女太監可在樓底廊沿下看戲。

流素有些氣悶,看了一會子,悄悄下了閱是樓,想去休息會。

閱是樓下有女眷休息的偏殿,裏頭設了案幾坐椅,擺放著各色幹果鮮果糕點,有宮女伺候茶水酒料。不過這會兒大多數宮女都悄悄溜出殿外看戲了,裏頭隻有兩個留守著,一個正在伺候一名年長的命婦,看上去年紀不小,身體略顯不適,坐在那裏喘氣。

流素剛點了杯玫瑰茉莉枸杞花茶,見殿外慢慢走進位挺著肚子的年輕命婦,輕聲細語要了杯菩提葉檸檬草茶,小宮女應了一聲,手腳麻利地就要去了。

“等等,不要加檸檬草,孕婦不宜服的。要清腸胃的話,可以加點蜂蜜,洋槐蜜就好了。”

那命婦愣了一下,抬起臉朝流素婉然一笑,盈盈福了一下:“謝貴人小主提醒。”雖不認識流素,從服製也可看出她的身份了。

流素也轉眸向她笑了一下,但笑容卻僵在臉上,半天沒有反應。

那命婦見流素盯著自己看,微笑道:“小主認識妾身麼?”

流素好容易才回過神來,表情僵硬,聲音也有些幹澀:“應該……不認識吧。”

她已經忘了流素是誰吧,或者說當年根本沒有注意到過。但流素是不可能忘記,在那年上元燈節,就是眼前這個女子破壞了她整個節日的歡樂氣氛。流素記得很清楚,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盧氏,

盧婉宜含笑又點一下頭,才找了個座椅側身坐下,顯得頗為吃力。她的肚子看上去總有八九個月了,似乎也要臨盆了,若非皇帝宣召,以她這樣不便的身子應是不會出門的。

流素看她服製,應是三品淑人,也就是說納蘭性德已升了一等侍衛吧,也不出奇的,即便他身無功名,以玄燁的寵愛他也早該升到這個位置了,不過是個虛銜而已。

流素不知道是怎麼坐下的,木然捧著茶盞,一口一口啜著。茶是熱的,心是冷的,她努力想捕捉一下思維,卻覺得僵僵的不知道喜怒。

這個結果不是早知道的麼,根本沒什麼好奇怪,況且他早生了個兒子,再添一個又如何?隻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了又是一回事,流素好半晌才想起來她和眼前這個女子還是有親戚關係的,無論如何該叫聲嫂子。

“夫人,請問你姓盧麼?”

盧婉宜有些驚訝:“貴人……”

流素微笑一下:“夫人的夫君是明珠大人的長子吧?如果沒錯的話,我也該喚你一聲表嫂。”她連提一下那個名字都不願意,隻覺得想起來都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