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素起身嚐了一塊,雖然清甜,但不是應季的東西,她並不特別愛,於是賞了魏珠一塊,魏珠倒是很高興。
跟著內務府領了謝流波來,流素又驚又喜,將要行禮,卻被趕緊攔住:“小主如今是主,謝流波是奴才,小主萬不可再行此禮。”
“一日為師,終身是師,謝諳達先受我一拜,從此後不能再向你行禮,可是你在流素心裏,不但是師傅,還是恩人。”
謝流波婉轉一笑:“算不得什麼,小主曾經說過咱們是友而非師徒,這種賣友求榮的事,謝流波還做不出來。”
“到底她們是逼過你了。”
“沒有,沒等她們逼供,我就招了許多她們愛聽的,隻是後來在皇上麵前一句沒提而已。”
流素忍不住一笑,謝流波精於世事,想必把東妃李嬪也玩弄了一番。
“隻是此後,你所有言行俱要小心了,若無特別之事,你留在屋裏不要四處去,隻有你不與她們照上麵,才沒有被她們抓住把柄的機會,有什麼事讓冰瞳冰鑒去做。”
“這點我還省得。”
轉眼是上元燈會,從正月十四起,內務府在紫禁城各宮及圓明園等皇家園囿掛上各式華貴宮燈,各種羊皮燈、帛燈、玉燈、琉璃燈五光十色,分光疊翠,精鏤細刻。
乾清宮前則設了鼇山燈展,三隻巨鱉背負著山巒,山上奇石樹木俱全,點綴以神佛仙雕像,山上可供樂工奏樂,且薈萃了千百盞華燈,翠色金影,重巒疊嶂,寓意江山永固。燈前有空場地以供歌舞,招待群臣。
乾清宮外長街上則徹夜燃放煙花,盛景可觀。玄燁賜了流素兩盞白玉燈,玉骨冰清,上頭鏤著蘭花清影。佟妃那裏是兩盞犀珀骨羊皮燈,鏤刻精美。
兩人均著宮女將燈高懸門口,隻有姒貴人門前冷清寂寥,唯有內務府送來的兩盞紅色絹紗燈籠。不過這並不妨礙姒貴人去觀燈,雖說這日是王公群臣同賞鼇山燈,但並不限製嬪妃自去,有寵無寵的皆可以到場觀燈。
皇帝賜外藩宴後,便由嬪妃、王公、群臣及外藩同在高處賞燈、放焰火。
佟妃和流素都得以出席外藩宴,宴後也都站在月台上遠觀,玄燁則陪同蒙古各部藩王、貝勒、公爵下了月台近觀,此時歌舞升平,管樂齊鳴,喜慶十分。
“咦,那中間領舞的……”不知哪位王公驚呼了一聲,眾人目光齊轉向歌舞台中央。
眾舞者簇擁之下,一個身著七彩舞衣的女子翩翩起舞,宛如眾星拱月,輝耀其中。倒不是說她跳得格外出眾,但那身七彩霓裳舞衣甚是亮眼奪目,上綴著瓔珞流蘇,下擺全幅展開宛如流雲,徐徐飄落,隨著落幕式的最後一個動作,無數目光齊聚她身上,高高低低的“咦”、“呀”之聲不斷響起。
實在是這個女子長得太像赫舍裏芳儀,而她身上那件舞衣,則是榮嬪盛寵之時穿過的。榮嬪不但擅騎射,而且精樂舞,因此在玄燁身邊十年榮寵不衰,也非沒有道理。
僖貴人輕嗤一聲:“做得好生明顯。”指的是榮嬪在背後暗裏扶持姒貴人複寵。
流素卻淡定一笑:“這不算什麼,且看下去。”她並不覺得是榮嬪在扶持姒貴人,榮嬪並不笨,這樣明顯的事誰都看得出,而姒貴人這種蠢貨,在這種時候,誰明著扶持她也就是另一個蠢貨。當然,也不排除有人利用姒貴人複寵來打壓流素,畢竟姒貴人最大的長處就是有張美貌且與仁孝皇後相似的臉,隻要玄燁還念著對仁孝皇後的舊情,姒貴人遲早難免複寵。
隻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而已。
果然,有人驚歎一聲:“那不是仁孝皇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