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嬪道:“謝氏,本宮問你話,你可要如實答來,素貴人當年是居於納蘭府上,是麼?”
“是。”
“納蘭府二公子揆敘和三公子揆方是否與素貴人年齡相仿?”
“奴才雖任教,並不知道爺們的年紀,大約是相仿吧。”
李嬪笑道:“聽聞二位公子與素貴人交情匪淺,素日走得很近啊。”
流素忽然道:“李嬪娘娘這話,不如直指嬪妾與二位表哥青梅竹馬更合適些。”
李嬪沒想到她自己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稍一怔又聽流素對玄燁道:“臣妾額娘早亡,從九歲起寄居納蘭府上,納蘭明珠大人是臣妾姨丈,素日姨母姨丈與三位表哥對臣妾也視如親人,並無見嫌之心,臣妾與表哥們也如同親兄妹一樣。”
玄燁點點頭,靜候下文。
“不過臣妾年歲較長之後,便知男女有別,姨母也將臣妾遷居文華院後陵霜園,與三位表哥隻有日常禮節相見,並不再有私下交結。”
李嬪道:“這可都是素貴人自己的話,謝氏,你說呢?”
謝流波微笑:“素貴人的話便是奴才所聞所見了,奴才在府上教授女紅近年餘,不曾見素貴人與二位公子有過多往來,大家族中常有表兄妹同居一府的,並不為奇。總有長輩管教,禮儀約束,姑娘們和爺們將近成年便會分開不再親近,常是數月不得見麵。”
李嬪臉色一變:“早先本宮問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是嗎?奴才記得娘娘問過二位公子的年齡,又問過素貴人與他們素日是否親近,奴才記得答的是青梅竹馬,應不會有誤。”
“青梅竹馬是你這樣解釋的嗎?”李嬪臉色青白,拍案而起。
玄燁掃了她一眼:“婧妍,你太過激動了。”
李嬪調勻氣息回座,冷笑道:“說說看,他們是怎麼青梅竹馬。”
謝流波道:“姑娘九歲入府,與二位公子一同入學,教授者是高士奇大人,大人當比奴才更為清楚。”她神色悠然,輕易就將責任卸到了高士奇身上。
當時高士奇已入內閣,是玄燁跟前紅人,賜居西華門內,既以東妃權勢,也難奈他何,想要他說什麼假話,是絕不可能。
謝流波又道:“至於奴才所見,不過是姑娘素日與二位公子相敬守禮,從無逾矩之舉。”
“好你個奴才,前後不搭,竟轉眼就改了口……”
流素似笑非笑:“她說話從來也沒有前後不搭,是李嬪娘娘自己想得齷齪吧?青梅竹馬不過指從小一同長大,後頭還跟著一詞叫兩小無猜,既然年紀小,自然不懂猜嫌,可並不代表就是指有私情,李嬪娘娘是漢軍旗人,當對漢文化更為熟悉才對,男女之間若有苟且,該叫暗渡陳倉,暗通款曲,不是青梅竹馬!”
玄燁臉色一沉:“小素兒,放肆!婧妍位份高過你,豈可這樣無禮?”
流素笑著謝罪道:“李嬪娘娘請恕嬪妾失禮了,嬪妾在納蘭府中居住四年,身邊人又不止是謝流波一人,嬪妾又怎堵得住悠悠眾口?娘娘要查詢,大可將納蘭府上下人等全召來一一詢問,嬪妾自守清譽,不怕他人詆毀。”
說這話時,流素已捏了一把汗,心裏全無把握。從李嬪說繡像中人是她起,她已料到會有這一天,早召了岑蘇海來傳話出去給明珠,要明珠務必將此事辦妥。
明珠何等樣人,家中包衣奴才雖上下逾百,但料理起來各有方法,想是會將熟知此事的奴才都一應封口。可流素真是不敢保證,納蘭府那麼多人就沒有一個說漏口風的,到底她與納蘭性德的事所知的人不少,曉萃軒和淥水園的個個知道,當年有沒有風傳就很難說,現在更是不知。可明珠卻會知道輕重,必要時可能外泄之人,也會采取非常手段,那就顧不得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