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容秀(2 / 2)

流素見她抽身而起,跟著陳定邦就要走,叫道:“秀姐姐,你以後真不來看我了?”

“應該不會了。”

流素明白,不是容秀狠心,她是怕有朝一日跟著那反清複明的幫會,連累了自己,所以兩人自然是撇清的好,這也是他們此次來不願走正門的緣故。

“再會,保重。”陳定邦朝他們一拱手,挽著容秀縱身躍上屋頂,轉瞬便不見了。

流素怔怔看著,直到臉上的淚被風吹得幹幹的,納蘭性德過來拿了件外衣披在她肩上,這才省過神來。

“她……她走了。”

“她就是你說的三姨娘的女兒?”

“嗯。”

“你們倆果然像,都是人小鬼大,看著她怎麼也不像十二歲的樣子,可他們為什麼不走正門,卻偏鬼祟地翻牆過來,弄得我以為是賊。”

流素扭頭看了一眼,冰瞳在屋裏收拾茶具,才小聲道:“表哥,有些事,是不能說的,你能答應我不告訴任何人他們來過的事麼?”

納蘭性德卻以為她說的是容秀和陳定邦殺了趙少君和額敦的事,略一思索便也理解了,點頭答應。

流素抱著肩,心裏涼涼地覺得有些孤單,她穿越以來唯一的一個朋友也離去了,竟不由自主生出人事無常的感覺來。

“表哥,你陪我聊一會好麼?”

“好。”

流素拉了他進屋,冰瞳極是懂事,退出裏間,守在外頭低頭繡著花。

兩人並排坐在床沿上,流素絮絮叨叨跟他說著一些海寬府裏的舊事,自然是少不了容秀和她之間的姐妹情。

容秀生性冷淡,看上去似乎對什麼事都安之若素,但其實是外冷內熱的性子,和海寬府裏從上到下那些趨炎附勢的人都不一樣。她所想的事總是出離了她的年齡段,這點連流素也常感驚訝。

納蘭性德聽著,便知她對容秀的感情極深厚,他也不出言安慰,隻是溫柔地輕撫她的臉頰,隨口講了幾個笑話岔開了話題,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納蘭性德見流素情緒好些才問:“跟你秀姐姐一起來的那個男人是誰?”

流素一愣,如實道:“他是鹽商陳燮的次子陳定邦,本來和秀姐姐有婚約,沒下文定,但我阿瑪和陳燮的爹都有這意願。”

“你們章佳氏可是鑲黃旗的,陳燮家不是旗籍,滿漢不能通婚……”

“所以他們私奔了嘛。”

私奔兩字在流素說來輕鬆無比,納蘭性德卻聽得一怔,然後搖搖頭:“陳燮家有錢,為了攀這門親可以抬旗籍,他們犯不著做這樣的事。”

“反正那是他們的事……”

“那個陳定邦,武功好高,我不是他的對手,他應該是江湖出身吧,可為什麼會是陳燮的兒子?”

“這個我倒聽說一些,他從小體質不好,屢治不愈,有個遊方郎中經過,說這孩子他能治好,但要帶走。陳燮為了保住這個兒子,隻得答應了,所以陳定邦在家的時間極少,和他家人感情也比較淡漠。”

“原來如此。不知道他和陽先生,誰更厲害些。”

流素眨眨眼:“我覺得表哥最厲害。”

納蘭性德笑道:“你就會拍馬屁,我怎麼厲害了?比他們差遠了。”

“你會作詞,他們都不會。”

納蘭性德笑著一揉她秀發:“你就會撿好聽的說,怪不得額娘疼你比疼我們要多。”

“主子,晌午之後琴越過來說,夫人叫你過去,府上新買的丫頭今兒都在那裏候著,你去挑兩個伺候。”

“哦。”流素剛想出去,忽見冰瞳沒有跟著,似乎鬱鬱地不太開心,心裏一動,問道:“冰瞳,你希望我挑兩個什麼樣的?”

“都好,隻要主子喜歡。”

流素低頭想了一會,冰瞳年紀雖小,做事卻穩妥可靠,她不希望自己多挑丫頭,還是怕身邊的人多了會失寵,這跟競爭上崗差不多,古時做奴婢的一旦不討主子歡心了,最怕就是被再發落賣掉或是支派去做低級雜役,冰瞳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我去去就來。”流素安慰性地拍拍她的小臉,心裏已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