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擔心下你的額頭吧。”她說,“已經好了嗎?”
“恩,謝謝。”
“不客氣。”她笑了笑,“一起走吧。”
“嗯。”
我依舊走在她左邊,因為左邊是公路,萬一哪個白目的司機來個驚險碰碰車,我還能擋一擋。
我們跟上次一樣,沒有聊天,隻是靜靜地走著。
到學校的路程隻有十分鍾,可跟她在一起,時間會流逝得更快。
今天的她戴著一幅紫框眼鏡,透過玻璃加上陽光的反射,她的瞳孔略顯褐色。雪白的鼻尖在白皙的臉頰上微微聳立,粉紅的嘴唇在雪地上更顯美麗。
“真可惜…”我陶醉在她的美貌中,不禁下意識地說出這話。
“嗯?”她疑惑地轉頭。
“真可惜那根柱子,好好地立在哪裏,現在卻被我撞得凹了進去。”我瞎扯。
“那你去買個創可貼給它貼上吧。”她說。
“感謝你的建議,我明天就給它買一個。”
她抿嘴笑了笑,沒再說話。
再走一百米就是我的學校,這次我一定要有風度地跟她道別。
轉頭看向她,發現她不但臉頰白皙,連手臂和小腿的膚色也很白,再加上充滿青春氣息的藍色校服和裙子,我腦海中忍不住冒出個想法:“她應該很受男孩子歡迎吧。”
“請問…”我在校門口停頓,“學校裏你是不是很有男人緣?”
“不。”她說,“我們是女校。”
我愣了愣,回過神後又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於是飛也似地逃進校門,模樣狼狽。
在教學樓門口,我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校門,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好蠢,我明知道這座城市隻有兩所高中,一座男校,一座女校,我竟然還問那麼白目的問題。
不搞笑會死嗎?
今天做試卷,愈想愈鬱悶,按著試卷的左手因用力而顫抖。
“嘶”的一聲,試卷左下角竟然被我生生扯下。
“你瘋了嗎?”坐我旁邊的同學問。
“沒錯,我瘋了。”我看向他的眼神很認真。
決定了,下次見到她不再發問。
第二天,我又提早五分鍾在柱子那邊等著她。
遠遠看到她身影,我立馬轉身拿出創可貼貼在柱子上。
“呀,你還真貼啊。”她過來說。
“我待物如物之待我。”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說我待它以禮,它也必以誠相待,以後就不會撞我。”
“你好能扯。”她抿嘴笑了,笑容跟她的皮膚一樣白淨。
“一起走吧。”笑了會,她說。
“嗯。”我點點頭。
跟往常一樣,一直到校門口,我們都保持著沉默。
“你到了。”她轉身對我說。
“嗯。”
“其實我在學校裏很有男人緣哦。”她突然說。
“可你們是…”
“食堂大叔每天午飯都會給我多打些菜,所以我很受大叔歡迎,大叔是男的,於是我有男人緣。”
她說完後,我整個人呆住了,愣在原地。
直到她上了公交車,我才回過神,呆呆地看著公交車遠去的背影。
她這是在開玩笑嗎?是在開玩笑吧?應該是吧?
今天上課我一直在回想這個問句,最後確定她在跟我開玩笑。既然她開始跟我開玩笑,這是不是證明我們之間的距離縮短了?
沒錯,我們應該不像幾天前那般陌生了,最起碼我們現在屬於“互相認識”的範疇。
從那次開始,我每天都會遇見她。
雖然在走路的過程中我們幾乎不交談,但每次快到學校門口時,我們總會聊幾句。
“我們學校是女校。”她說。
“喔。”
“所以我隻有女人緣,沒有男人緣,昨天是開玩笑的。”
“嗯。”我笑了笑,“我知道。”
“明天見。”她朝我揮手,走上公交車。
我不禁再次呆立在原地目送公交車的背影遠去,感覺有點夢幻,直到第一聲預備鈴響起,我才意識到這裏依舊是殘酷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