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為什麼?
他說,黃鶯自己解決的。
我一驚。
他又搖搖晃晃地說,那天晚上,她跟我聊了二十分鍾,她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
我不做聲。
他繼續說,他媽的老子心如死灰啊。畢業後才知道,她當了這家酒店老板的小三,每個月給她一萬塊。還答應她畢業後就扶正。有錢人的話哪裏能信,真畢業了,老板不肯離婚,隻是替她安排一份工作。
大餅神秘兮兮湊到我耳邊,說:她在這家酒店當經理,現在是總經理了。
我問,那她現在?
大餅幹了一杯,說,能怎樣,繼續做二奶唄。
我認真看了他一眼說,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大餅一笑,說,我壓根不關心,是有人跟我說的。
結賬的時候,他掃了一眼賬單,嘿嘿冷笑,對服務員說,我們一共吃了三千四百多,賬單為什麼是五千多?
服務員臉立刻漲的通紅,連聲道歉,拿回去重算。
服務員走開,大餅醉醺醺地說,喊他們總經理過來,問問她,當年不要我的錢,如今卻來黑我的錢?
我搖搖頭說,算了,何必,你何必見她。
大餅定定看著我,拍拍我肩膀:兄弟我聽你的,這事就算了。別以為我不曉得,許多給我的信封裏,裏麵是兩千塊,不是四千塊,另外的兩千是你丫貼的吧?
我也嘿嘿一笑。
大餅掏出喜帖給我:你一定要來,你的份子錢兩千塊,五年前已經給過了,別再給了。
我一看喜帖,新郎大餅,新娘許多。
他樂起來,醉態可掬:告訴我黃鶯怎樣怎樣了的,就是我太太許多。
我說,她們是室友,知道這些不奇怪。
大餅一揮手:兄弟我跟你說,女孩如果說我們不合適,我不喜歡你,也許我還會痛苦良久。隻有她說,我要去當二奶,我隻想嫁豪門,我就愛劈腿,那才是給對方最大的解脫,這樣的女人能愛嗎?所以你不明白,我是多麼感謝最後有這樣的答案。
因為表示歉意,酒店送了一張貴賓卡,消費八八折。大餅說自己不在南京,就留給我用吧,填了我的資料。
司機將大餅弄回賓館,我找家酒吧喝了一會。
我想,有機會,就要聽大餅和許多,他們親自講這個終究美好的故事。
第二天酒店按照貴賓卡資料給我打電話過來,說為表達歉意,準備了一份禮物。我說禮物就不用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現在的總經理是誰?
對方報了個名字,不是黃鶯。
我不死心,說,會不會是你們總經理換了名字,你想想看,是不是叫黃鶯?
對方笑著說,我們總經理是個男人,已經做了三年多,就算換過名字,以前也不會叫這麼女性化的。
兩月後,暴雨。奔赴杭州參加大餅的婚禮,差點被淋成落湯雞。
我看到了許多,依舊小巧乖順。
在敘舊的時候,許多偷偷和我說:你們去了黃鶯的酒店?
我點點頭。
許多看著我,眼神突然有些傷感,說:“畢業那天大家喝了好多酒,我哭的稀裏嘩啦。黃鶯問我,為什麼不同大餅在一起?我說,他喜歡的是你。她說,他現在怎麼樣?我說,跟我一樣,一塌糊塗吧。黃鶯抱著我,然後我們又喝了好多,她說,許多你要好好的。我說,一定會的。她抱著我一直哭,眼淚把我肩膀都打濕了。她一邊哭,一邊告訴了我這些事情,給酒店老板做二奶的事情。
許多沉默了一下,說,其實到現在,我依舊挺不能接受的,她為什麼會選擇這麼生活?
我的腦海裏,恍惚浮現這麼一個場景。
柔弱幹淨的女孩子,在學校廣場的台階,滿身冷冰冰的夜色,倔強地和男孩子說,不要你的錢,我有男朋友。
然後她開放在別處。
在這處,人們簇擁著大餅,把他推近許多,兩人擁抱在一起,笑得如此幸福。
不管誰說的真話,誰說的假話,都不過是一張歲月的便簽。雨會打濕,風會吹走,它們被埋進土地,埋進你行走的路邊,慢慢不會有人再去看一眼。
我們走在單行道上,所以,大概都會錯過吧,就算你停下腳步等待,為你開出的花,也不是原來那一朵了。
偶爾惋惜,然而不必歎息。
雨過天晴,終要好天氣。世間予我千萬種滿心歡喜,沿途逐枝怒放,全部遺漏都不要緊,得你一支配我胸襟就好。
(摘自《從你的全世界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