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早在2008年底,蔣雨凡就經常感覺身體乏力,還常常在早晨四五點鍾莫名頭疼,視力也逐漸下降。起初她沒在意,直到症狀越來越明顯、頭疼的次數明顯增多後,她才偷偷跑去河北大學附屬醫院檢查,被專家確認為室管膜膠質母細胞瘤,這是一種惡性腫瘤。更可怕的是,腫瘤深藏於腦幹,壓迫諸多神經,需住院治療。蔣雨凡不敢把病情告訴父母,上網搜索相關信息後得知,即便手術,腦幹中的腫瘤也無法徹底清除,易複發,治療費用更高達幾十萬元——這是父母根本無力承受的費用。偷偷哭過多次後,蔣雨凡變得堅強、堅定:與其讓父母親傾其所有救助自己,最後還落個失獨的清貧晚年,不如把家裏不多的財產留給他們,自己則在有限生命裏活出精彩。她想起了在電視上看到的梅裏雪山深處教育的匱乏,想到了支教。一直被她瞞著的父母雖然不忍心女兒遠行,但見她主意已定也隻好放行。2009年9月,蔣雨凡來到格布村……
牽手,求醫。愛一場。
劉光輝做夢也沒想到這柔弱的女孩內心有如此沉重的秘密。他徹底被蔣雨凡感動並且吸引了。他柔聲地說道:“上天讓我遇到你,就是讓我愛你的。別怕,一切有我。明天,我就帶你去治病。”他輕輕地摟過蔣雨凡,雖然沒有語言,彼此相擁中兩顆年輕的心一點點靠近。然而,蔣雨凡說什麼也不願離開——他的這份心意足夠溫暖她一生,可她不想拖累他,而且,她不放心丟下這些剛剛啟蒙的孩子。
看她堅定的樣子,劉光輝沒再說什麼,帶著相機出了門,直到月亮出來才回來。一回村,他喜滋滋地遞給蔣雨凡一條潔白的哈達,他說:“雪山裏有傳說,拿著轉經筒,三步一匍匐,行到寺廟,就能給愛人帶來健康和好運。這就是我從雪山的寺廟給你求來的……我請上蒼借我的生命予你,讓我們好好相愛一場。”蔣雨凡感動不已,伸手想握劉光輝的手,可他飛快地收了回來。蔣雨凡固執地拉過來,隻見他的雙手竟都青紫了。刹那間,蔣雨凡淚眼婆娑,與劉光輝緊緊擁抱在一起。在劉光輝的懷抱裏,蔣雨凡答應跟他走出大山,接受治療,隻為延續生命,讓兩人愛一場。
第二天,劉光輝找到幾個孩子家長,把情況簡單說了一遍。善良的村民一聽蔣老師竟然是一個癌症患者,當即催促劉光輝趕緊帶蔣雨凡去治病。劉光輝帶著蔣雨凡到北京301醫院檢查,經過檢查,蔣雨凡的腫瘤已經對腦神經形成嚴重擠壓、破壞,很快就會壓迫整個眼底神經,她麵臨失明的危險,可因為腫瘤位於腦幹之後,無法進行放射線治療,也不宜手術,她的生命隻有半年。難道就這樣讓心愛的姑娘與自己擦肩而過?劉光輝說什麼也不能接受。他聯係新加坡的父母,要父母打八萬新元到自己賬戶。他告訴蔣雨凡:“世界那麼大,你總會有辦法的。”與蔣雨凡相伴的美好,迸發了劉光輝從未有過的堅定,與以往任何時候的感受不同,他湧起一個不可動搖的信念:不管前麵的路充滿怎樣的艱辛,他也要與蔣雨凡相伴走下去,永不放棄。劉光輝把女友的病請朋友譯成英文,放到全球各醫療網站上,希望能求得幫助。
半個月後,有醫生從網上回帖,美國Methodist神經研究所正在研究一種通過綜合放射治療和自殺基因療法來治療典型頑固惡性腫瘤的技術。該技術是把最常見的感冒病毒設計成運載皰疹病毒基因,進入腫瘤的載體,在手術中注入腦瘤,隨後手術患者口服一般用於治療皰疹病毒的藥物伐昔洛韋,可以殺死皰疹病毒,同時也使腫瘤細胞死亡,稱之為“自我毀滅”。
劉光輝如獲至寶,擁著蔣雨凡一遍又一遍地說:“我就知道,我們的緣分未完,你一定不會有事。”蔣雨凡的心也激動起來:愛情是多麼美妙的事情,哪怕隻為多享受一天愛情,她也該努力爭取。
在劉光輝的努力下,2011年1月底,農曆春節前,他順利帶著蔣雨凡來到美國洛杉磯Methodist神經研究所。研究所PamelaNew博士告訴劉光輝:“自我毀滅”法尚在研究階段,但從研究成果來看,療法對蔣雨凡的病會有積極作用,問他和蔣雨凡是否願意嚐試。兩人異口同聲回答:“是。”
可是在美國,治療費和生活費都很高,劉光輝身上十萬新元很快捉襟見肘。劉光輝隻好再次向父母求助。見兒子一反常態頻繁求助,劉母一再追問,不得已劉光輝隻好向母親道出實情。劉母一聽兒子竟然愛上一個惡性腦瘤晚期患者,任他怎麼哀求,就是不同意再給他打錢。為逼劉光輝離開蔣雨凡,劉母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你在一個月內不返回新加坡,我們就切斷你一切經濟來源。”可劉光輝心意已決:“我已經成年,我知道自己想走怎樣的路。”
蔣雨凡聽到了劉光輝和母親的通話,勸劉光輝:“你回新加坡吧。我能在今生遇到你,被你真心地愛過,已是死而無憾了。”劉光輝卻堅定地說:“我之前從來沒體會到什麼叫爭取和堅持,是你讓我明白這一點。你好好治病,否則就是對我最大的傷害。”錚錚誓言,讓蔣雨凡開始接受“自我毀滅療法”,而隨之而來的放、化療,卻讓她嘔吐、腹瀉不止,一頭秀發也開始脫落。劉光輝給蔣雨凡買了假發,守護在她的病床前步寸不離,陪她熬過一個個漫漫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