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留一天,看看情況。我會在海傑茲家。”那天下午,村民報告說,有十二個漢兵由東山脊過來了。阿紮爾三四點就到驛宅去見老杜,求他撤兵。阿紮爾爭了半天,沒有結果,老杜不肯妥協。士兵駐紮在漁人村。
阿紮爾乘船回家,已經傍晚了。他經過河岸,停下來看看那一堆水泥桶。
“你在這邊幹什麼?”一個士兵前來挑釁。“我是路過。”阿紮爾回答說。阿紮爾上前數水泥桶。士兵揪住他的肩膀。阿紮爾把他甩開,徑自向前走。
“站住!”士兵大喊。另一個士兵上前阻擋他的去路。“我們奉命不準任何人靠近這兒。”阿紮爾把第二個士兵推開,他們揪住他的肩膀,抓得他四處搖晃。“你還是跟我們來吧!”其中一個說。阿紮爾抵抗,但是敵不過他們。手被反綁在後麵,推進小船裏。他們上船的時候,有幾個村民看見了。阿紮爾被捕的消息像野火燒遍了全村。海傑茲從躺椅上站起來,高大的身軀氣得發抖,神情很嚇人。“如果阿紮爾再過一個鍾頭不回來,就要不惜一戰了。”
黑黑的人影在山穀中流動,奴莎姨和孩子們都嚇得發抖。不久,阿都爾阿帕克來到花園中,肩上扛著步槍。
“大家都聚攏了,”他說,“再過半個鍾頭就到方場集合,與其日後再阻止他們,不如現在行動。”
海傑茲走到方場,文博也跟了去。一大堆男女在夜色中咒罵、狂喊。拉門來了,蛋子和另外五個人跟在後麵,都騎著馬,寬刀在腰上閃爍。另外還有七十多個人手拿鋤頭、短刀和長矛。
“我們再等半個鍾頭,看阿紮爾回不回來。”拉門說,“如果不回來,隻好去救他了。最要緊的是阻斷士兵的退路。我們到山頂的鬆林去,最好偷偷爬上山脊,在暗處攻擊他們。我們有三十匹馬,一部分人到另一山頭,切斷他們向東的退路,另外一些人打驛宅和漁村,搜救阿紮爾。我們要給他一個教訓,以後再沒有漢兵敢來三岔驛了。”
幾顆星星在暗穀的天穀上閃爍,頭上的清風吹過鬆林。有兩個人上山看阿紮爾回來沒有,如今正是走下坡的小路。
“沒啥動靜。幾間漁舍和三岔驛宅燈光都很亮。”大家決定等到半夜。八十個人整裝待發,武器也分好了。還要足足等兩個鍾頭。有些人把馬係好,坐在草地上升起火來,還有人回家磨刀磨劍。他們派人到斜脊站崗,注意另一麵的燈光。漁村的燈火熄了,不過杜宅的窗口還很亮,可見屋主還沒有上床睡覺。
文博走向火邊的人群,要蛋子救春梅。“別擔心。我帶的那夥人負責攻杜宅。我已經叫手下找她,帶她來這裏。”蛋子說。
“你們要怎麼樣對付杜範林?”蛋子伸伸舌頭,眼睛在火光中亮晶晶的:“那就看他的運氣了。我猜他會抵抗,我可不喜歡和命運作對。”在沉寂的星夜裏,阿都爾阿帕克帶一批騎兵走向回村和漢地交界的山口。一上山脊,地麵就向南岸緩緩傾斜。大家穿過密密的灌木,無聲無息往下走。下麵的漁村燈火全滅了,通向平地的三百碼距離倒不難走。
一到平地,拉門所帶的主隊就要包圍村莊,尋找阿紮爾。阿都爾阿帕克領導的騎士盡量靠近外圍區,槍火一起,立刻奔上東山脊。蛋子所帶的第三路人馬則包圍三岔驛杜宅。
巡邏隊先走。兩個漢人哨兵蹲坐在碼頭上。“沒有辦法啦!”巡邏隊長說。巡邏隊離第一棟村舍二十尺的時候,聲音驚動了哨兵,他們立刻站起來,四處搜索。回人爬到屋牆附近,猛然跳出去。一場混戰,兩個哨兵都被殺了,臨死還射出一顆子彈,在空中嗖嗖響。其他各小隊知道事不宜遲,連忙由暗處往外衝。夜裏到處是馬蹄聲和腳步聲。
蛋子率隊走上杜宅的沙石小徑。還沒到目的地,突然聽見一聲聲尖叫,在靜夜裏非常清楚,接著是漁村劈啪的槍彈聲。
杜範林睡在驛宅的前廂。他聽到第一聲槍響,連忙起身,窺視下麵的山穀,由窗口可以看見奔忙的人影。過了一會兒,一個士兵用力敲門,說下麵有人。他立刻披上長袍。
腳步聲已踏上小徑。驛宅隻有四個衛兵,其他的人都在漁村裏。已入夢鄉的衛兵剛剛爬出床鋪,陽台上槍聲就起了。
杜範林衝出房間,大叫春梅:“回人來啦!打起來了。我們還是由花園逃走吧。”
外麵發出一連串的槍響,衛兵四處亂竄。春梅穿著睡衣跳下床。房裏沒燈,杜範林不等春梅,徑自跑到屋後中。蛋子剛好帶電筒衝進來,他開燈,叫大家搜索驛宅。房門打開,春梅躲在角落裏發抖。電筒一照,照見她縮在床鋪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