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回合的打鬥下來,隻守不攻的皇甫烈漸漸落於劣勢,有幾次如果不是閃身及時都差點給納蘭七夜的寶劍砍中,上官雲傾等人心中一窒,正打算提劍助他一臂之力卻被皇甫烈抬手製止。
“這是我欠他的……你們誰也不要幫我!”
極為輕描淡寫的話卻總是帶著一種莫名的威懾力量,皇甫烈不愧是曾經統帥三軍,所向披靡的‘無敵將軍’,氣勢和霸氣依然不減當年。
“皇甫烈,若你真覺得欠我就給我拔劍來一場真正的較量,別在躲在角落裏做你的縮頭烏龜扮什麼假好人!”
一個回旋將劍重新插/入鞘中,納蘭七夜定定站在原地一臉不屑,用命令的口吻狠狠地對皇甫烈道。
“隻要你放過其他人,要我怎樣都可以!”
皇甫烈卻自有他的堅持。因為他明白,眼前這個男子早已不是當年他所認識的那位純良少年了,修習了魔教邪功的他早已迷失了心性泯滅的人性,隻要他願意如今的他絕對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將所有人都當成螻蟻一般殘忍地踩在腳下。
“皇甫烈,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口氣!想要威脅我?也不看看是你手裏握住的籌碼大還是我手裏的大!”
納蘭七夜眸色血紅,唇邊帶著輕狂的笑意,那雙鐵鉗一般的手竟然莫名其妙瞬間捏住了他最心愛的女兒細嫩的脖子,那猙獰的模樣似乎要將她捏個粉碎一般。
“咳咳……父皇……?”
咽喉如火般灼燒起來,空氣進不到肺裏胸腔壓抑得似乎就要炸裂,腦海一片空白就要窒息,納蘭綰兒明媚的眸子瞪得老大,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經受的一切。
她的父皇為何……為何如此對她?
“放開她!”
見納蘭綰兒白皙的臉漸漸憋成了絳紫色,上官雲傾等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大喝,一同舉劍上前,不想納蘭七夜隻不過將空出的左手伸出劈出一道掌風,便將幾個一等一的高手震得連退數步。
“統統不要過來!不然她會死得更快!”
冷冽地警告一聲,納蘭七夜那血紅的眸子便又重新轉到一臉疑惑的皇甫烈身上,唇邊揚起一抹殘酷冷血的笑,納蘭七夜對納蘭綰兒道:
“別再叫朕父皇,聽著,寡人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別以為朕寵著你你就有多麼高貴,你不過是連皇甫烈自己都不知道何時遺落的賤種罷了!”
“不……!”
聽著這猶如晴天霹靂的真相,納蘭綰兒難以置信地眨動水眸,眼淚刷刷就掉落下來,頭痛欲裂,為何她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仿佛有人拿著銳利的刀子在她的心裏一寸一寸殘忍地剜著,痛到麻木,隻是肉體的疼痛比起心裏的殤來說,又算得了什麼?這世上還有什麼比被自己最相信的人欺騙更難受的?
“七夜,你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虎毒不食子,這個納蘭七夜莫不是瘋了,為了報仇竟然連自己女兒的性命都可以不顧拿來要挾他?
“你倒是拔不拔劍?!”
又是一聲怒喝,納蘭七夜捏在納蘭綰兒脖子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讓她再也說不出話來甚至還翻起了白眼。
“不要傷及無辜!好,我拔!”
‘嘶啦’一聲寶劍出鞘,在月光下泛著凜凜寒光,見皇甫烈作好迎戰準備,納蘭七夜手下一鬆,勾起一抹酷烈的笑意便迎了上去,兩人纏鬥之際,上官雲傾一幹人等忙飛身過來接過奄奄一息的納蘭綰兒,幾人合力將真氣自背後渡入給她。
真正的高手過招,風雲劇變,地動山搖,飛沙走石枯枝敗葉皆漂浮在半空仿佛被人施了法術定格在那裏,無數道幻影在眼前交錯,看得人眼花繚亂,隻有那清晰入耳刀劍碰撞的聲音提醒著他們,這是一場殊死較量。
身經百戰的皇甫烈全力以赴發揮所有功力的時候,便是練了邪功的納蘭七夜也有所不及,幾十個回合下來漸漸處於下風。
眾人皆屏息凝神關注著戰況的此時,除了納蘭七夜沒有人注意到那富麗繁華的宮殿門口,不知何時竟然站了一名麵容姣好的女子。
一身華麗的服飾也掩蓋不了她天生嫻靜淡雅的氣質,那張十幾年來從未改變過的容顏透著一種站立在塵世之外俯瞰一切的蒼涼淡泊,盈盈美眸霧氣迷蒙,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酸楚靜靜地望著打得不可開交的兩個男人,兩個在她生命裏舉足輕重的男人,久久……
不知道被自己最愛的人殺死會是一種怎樣的滋味?
唇邊浮起殘忍笑意,收回眼角的餘光眸中閃過一絲算計的狠厲,本來跟皇甫烈不相上下的納蘭七夜忽然被他一掌劈中連退幾步,在那淩厲的劍氣襲來之際不知道是否真的閃躲不及竟然生生被它刺中了肩膀,鮮血瞬間染紅了納蘭七夜的衣袍,觸目驚心的殷紅讓大殿之外那抹婷婷而立的身影倏地一顫,不顧一切地自遠處飛奔而來。
“夜哥哥!你沒事吧?”
將單腿跪立的男人摟入懷中,女子顫抖著雙手輕輕捂上他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眸中閃過難以置信的痛楚。
那一夜血流成河的慘痛教訓再一次浮上腦海,將她十六年來執著偏袒他的那一點微不足道的信念也徹底摧毀。
一直相信他有苦衷相信他也是逼不得已,卻不想到頭來才發現,她不過是被他善良帥氣的外表蒙蔽!
“雨兒我沒事……這麼多年,你終於看清楚了他的真麵目,夜哥哥也算欣慰了!”
納蘭七夜一臉痛楚地說著,女子卻氣得渾身顫栗,驀地就撿起地上還帶著鮮血的寶劍轉過身,朝著一臉震驚望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的皇甫烈走去。
“時雨……時雨?真是你嗎?你真的沒死?”
不是他出現幻覺吧?這個十六年前在他麵前切腹一心求死的女人,這個他藏在心裏愛了整整十六年的女人,如今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麵前?
狂喜從心底湧出,皇甫烈眼光驟亮,迎著納蘭時雨便走了過去。
“活著,我當然要好好地活著!因為,我要親眼看著你死去,為死去的族人報仇!”
迎麵而來的男人張開雙臂,唇邊蕩漾著如沐春風的笑容,本欲給女人一個憧憬了許久的擁抱,奈何迎接他的卻是女人令人心寒的詛咒還有她手裏鋒利無比的寶劍。
“義父!”
“師傅!”
“皇叔!”
身後是一陣驚呼,納蘭時雨看著麵前這張她思念了整整十六年的俊顏,看著那雙瞪大了滿含疑惑的眼眸,心驀地一緊竟然沒有絲毫預料中的痛快。
“時雨……你竟如此恨我嗎?”
男人的大掌撫上了女人的臉,輕輕摩挲著,帶著十六年的相思。
“如果這樣做你會痛快些,烈哥哥願意。隻要是你喜歡的,就算是天上的月兒,烈哥哥都會摘下來給你的……”
凝著那雙充滿怨恨的美眸,皇甫烈忽然揚起一抹輕鬆淺笑,似是解脫般握著劍柄上女人冰冷的小手,借她氣力將本來隻插/入一半的寶劍狠狠地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