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疾馳,綠色的植物逐漸稀少,露出裸露的黃土地。因為有秦衍寬厚的後背抵擋,才使得李歌城在馬上不那麼難受。
直到入夜,駿馬仍在疾馳。
“說說話吧。”秦衍的聲音從風中飄來,輕的讓李歌城又一瞬的恍惚。
“聊什麼?”李歌城的聲音也是淡淡的,聽上去仿佛還很不樂意。
秦衍的聲音再次從風中飄來“要不就聊聊你是如何入朝的?”背後一陣沉默,就在秦衍以為李歌城不會回答時李歌城幽幽歎息了一聲“受人所托。”
秦衍不知是嘲諷還是感歎:“嗬~別人想盡辦法要爬上大理寺卿的位子,你卻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現在秦衍起碼有一點可以確定,李歌城並非帝都中人們盛傳的寒門子弟,相反他背後大有來頭甚至能影響皇帝的決策。
接下來便陷入了無聲的沉默中,唯有耳邊的風聲和身下的馬蹄聲在黑夜裏陪伴著二人。
“好吧好吧,”秦衍心知李歌城防備心太重隻得另起話頭來打發這漫漫長夜。“敢問李大人如何看待這起案子?”
李歌城看著遠處黑黢黢的一片,思索片刻說道:“從朝堂上簡偉忠和魏安國的表現來看,簡偉忠的口才明顯更好也更完美,而魏安國明顯個人情緒帶入太多。但······”
“但有缺陷的反而真實,毫無破綻卻是最大的破綻。”秦衍接過李歌城的話頭。
“對,”李歌城清越的聲音裏沾染一絲笑意,盡管很淡但還是被秦衍捕捉到了。“可僅憑個人判斷還不能說明簡偉忠有問題。進一步講,就算他真有問題,單憑他在朝堂上鎮定自若的模樣,背後牽涉的勢力就不會小。”
聽著李歌城的侃侃而言,秦衍不得不佩服他縝密的思維。
李歌城頓了一下,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繼續說道:“現在去邊境雖然費時了點但收集到的卻是最直接最直觀的證據。屆時沿著運輸這條路子順藤摸瓜不怕沒有疑點。”
秦衍輕笑一聲說出的話有些意味不明:“本官倒是什麼也不用想了,有李大人在輕鬆得很。”
李歌城實在不知道為什麼秦衍對他看似溫和實則疏離,有時逗趣有時嘲諷,簡直就像個別扭的孩子。“下官身為大理寺卿,若能力不與職位相匹,怕是要被人拉下大理寺卿的位子。”最後一句倒是懟了先前秦衍的話頭。他不是秦衍的親人可不想慣著他。
秦衍不再開口。一路上又沉默了許久,頭頂上的啟明星閃閃爍爍。李歌城體力不如秦衍,在馬背上顛簸得有些昏昏欲睡。
感受到背後漸漸靠攏的溫度,秦衍嘴角一勾,在下一刻突然發力,黑炎也同時加快了速度向著遠處的山坡奔馳。
李歌城因為慣性向後仰去,驀地清醒過來下意識抱緊了秦衍勁瘦的腰杆。“秦衍你······”
秦衍壞笑著打斷他略帶驚慌的話頭:“不是開始就叫你抱緊點嗎?”
李歌城覺得自己十幾年的修身都比不得和秦衍在一起的難以忍受,所有的一切最終都化為風中消散的一句“混賬。”
天,即將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