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越城的生母袁青玉,比許珞早一年嫁入時家,她的感情偏執至極。可是,那個人是時廷易,這個世上能進入他心裏的,隻有許珞。
不,她不會讓他們在一起的,她寧願他生生世世恨她,也一定要在他心裏刻下自己的名字。
她輕易讓他們誤會、反目,又輕易在許珞的藥裏下了慢性奇毒。是的,他們都忘了,她原本便是蜀地毒門的聖女。她為他善良,也為他變得邪惡。
時珞言下意識地抓緊秋千的吊繩,在這個破落的院子裏,不知從哪兒出來一陣陰森的風,冷意悄悄蔓延。
她仿佛又聽到,玉姨臨死之前的笑聲。她緊緊抓住時越城的肩,眼裏是近乎尋常的光亮:“城兒,你要記住,你不是時廷易的兒子……你要恨他……他是你的殺母仇人……你要恨他!”
年少的時越城驚恐地抬眼看著時廷易。
但他隻是漠然地轉身,在他身後,她的嘴角漸漸湧出鮮血。
袁青玉倒在時越城懷裏,更多的血湧出來,染紅他胸前的一大片。她連死,都選擇了和許珞一樣的毒。但那個人,始終沒有回頭。
她的眼珠急急地轉動著,似乎想尋找些什麼。時越城無望地看看父親的背影,看看母親最後的痛苦,卻無能為力。很快,她的眼珠不動了,眼神開始渙散。
在光亮消失的那一刻,她仍是得意的,是的,時廷易,你永遠不能擺脫我,我要你們父子反目,我要你們骨肉相殘……但是,好不甘心,她好不甘心……為何追隨他一輩子,卻永遠隻有一個模糊的背影?
“珞言……”清都在院外站了很久,還是不又自主地進來。
“二哥,”她似乎忘了自己對他刻意的躲避,抬頭看他,眼裏有點點的淚意,“你也常來這裏?”
他點點頭:“還有父親,他經常一個人來這裏。”
“恨她麼?”他問,在她麵前蹲下。
“玉姨?”她搖搖頭,“太久的事了,恨,隻會讓人痛苦。她其實很可憐,害了我娘也害了自己。”
“還有越城,”清都的目光落在遠處,“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相見卻不能相認更痛苦的事了。”
她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但清都似乎渾然不覺,“是我奪走了他的一切,如果不是父親那麼疼愛我,玉姨,也許不會如此決絕……”
“二哥,”她小心地喊了他一聲,終於問出了深埋心底的疑問,“聽說,聽說三哥不是父親的兒子?”
“什麼?”清都一愣,卻很快笑了,“你這個傻瓜,怎麼會聽信這些流言?”
“不,不是的,”她連忙爭辯,“我是,聽玉姨親口說的。”
清都深深地看看她的眼睛,在夜色裏她顯得很單薄。他輕輕地按了按她的肩:“如果,真有兒子不是父親親生的,那也絕對不會是他。你想,玉姨愛父親至深,又怎麼會讓別人碰她……你沒發現麼,越城眼裏的桀驁不羈與父親是一脈相承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