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靜靜,似流非流;遠遠望去,卻見貼近水麵位置,有許多薄霧團子在遊動,好似天空上的雲彩,一切瞧來,全是那般的愁人。
暗血色的紅日,又大又圓,沒於水天,浮於霧端,躍躍欲出,映得周遭煞是好看。溪流又緩又靜,遊動的雲霧子與水麵一碰一挨,好似親親昵昵打打鬧鬧,這無不要讓人生出無限愁情來。
溪流成英文大寫字母“L”型,“L”型溪流兩岸,則是淺丘與小山。淺丘同小山上則又無不是叢生的草木,與夾雜其間的高低錯落的房屋。時候依然有些許的早,溪流對岸傍水公路上,依舊的見不著幾個行人與車子,一切似乎都還沉醉在這山水草木的寂靜裏。
巴文博與餘唐人但沿著溪流岸邊的長條岸堤石,慢慢的踱著。晨時,溪流水雲總是變換萬端,水裏霧裏雲裏,無處不充滿著美妙與韻味。隨河水方向,但見薄霧麵上,兩隻逐水捕食的長腳尖嘴白鷺子,翩躚飄搖,雙起雙飛。河岸旁,則多是早起的老者,坐了矮凳,持竿而釣的模樣。那河中心位置,隱隱約約,模模糊糊,總可見到一艘木船子,船篷上覆著張天藍色的油布,在船人吱嘎吱嘎的搖櫓聲中捕魚遠去了。
踱至溪流拐腳處,一時風景齊來,壯麗萬般,巴文博心暢異常,脫口便是念道:白鷺翩翩,比翼同飛,願為釣者,但觀,水裏雲裏霧裏。念罷,就大張臂膀,做擁抱景物之狀。
巴文博已然為這景物所醉迷,一切看來,全然使他胸暢心快。同樣景物,卻在餘唐人看來,倒不是這般回事了——眼前的景物,似乎都充滿了一種淡淡的愁情,像那餘唐人此刻的心。
溪流繾綣著白霧,溪鷺飄搖出捕魚船,而餘唐人此刻心裏卻愁情百出:白鷺翩躚高樓林,溪流瀾瀾江樓影。不見伊人水一方,但見薄霧水愁雲。是啊,餘唐人自上次同任苗苗在石階上一別之後,如今算來,是多少個時日,足足幾月有餘了。如此長時,餘唐人心裏怎可不愁情萬般。
那日一別,餘唐人一麵反思著自己的“過失”,一麵又尋找著任苗苗的身影。餘唐人一連幾日,皆是按照那日同任苗苗相遇的吃飯時點去那食府,然後慢慢的沿那石階,一階一階往上,且極細心的看那上下過往的人群,卻終於再也沒有見著了任苗苗。餘唐人心裏為此自責為此疼痛,時日一天天過將下去,餘唐人再無有任何的辦法,所能做的便是每日按點去追尋任苗苗的身影。
日子長了,情感便會被孕育成一潭愁情的雲水。那溪流拐點處的傍河大石頭,本無什用處,那時,卻成了餘唐人看水的好去處。水是那般的靜,但外人卻不知它在深處流動著,所謂暗流湧動,便是此理。餘唐人正如了這水,表麵雖靜,但心裏卻是蘊藏了萬般能量的暗流。
一連幾月,餘唐人毫無辦法。餘唐人也曾嚐試變換著手法去尋找任苗苗的身影,去草舟山山腰處食府、去圖書館、去山頂操場……卻到底再也不能尋得任苗苗半點的身影。逐漸的,一切便開始變成了那一河的溪流,淡淡的,如那溪麵上的白霧煙子,似有似無,隱隱約約,又模模糊糊。餘唐人心裏多了份愁情,但任苗苗的影子卻如那在霧裏逐漸遠去的捕魚木船子,隱隱約約,模模糊糊,慢慢的,到底快要看將不甚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