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而不過二十六七,但發絲皆白,終其原因,名醫亦不知。
李方而與蘇鏡刹落座,對麵茗茶,三杯之後,李方而笑道:“寡人已收到飛鴿傳書,得聞蘇先生大仇得報,寡人心裏真替你高興。”
蘇鏡刹歎了一口氣,道:“這個仇報得窩囊,父母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
李方而道:“蘇先生此話怎講。”
蘇鏡刹道:“燕雲瓏乃是癲瘋後自殺,絕非是我手刃。他雖死,我心猶恨。”
李方而道:“事情的經過,寡人知曉一二,也不便多說什麼。但燕雲瓏已死,此事就告一段落。急召蘇先生回來,卻是有一件大事相商。”
蘇鏡刹道:“何事。”
李方而抿了抿嘴唇,緊鎖住眉頭,起身從內室裏端出一隻盒子,揭開盒蓋,往蘇鏡刹眼前遞過去。
蘇鏡刹伸頭一看,倒吸一口涼氣。隻見盒子內有一張白布,赫然出現一隻鮮紅的血手印。
“這是哪裏來的?”蘇鏡刹急問。
李方而坐定,擱置盒子,笑道:“前日王府下人在後院發現的。寡人已派人追查,但毫無結果。蘇先生行走江湖,可是這白布血手印有何來曆?”
蘇鏡刹沉吟道:“如果小民沒有猜錯,是楚南屍王門之物。”
李方而道:“不必隱瞞,快快說來。”
蘇鏡刹道:“楚南屍王門以邪門歪道聞名遐邇,門徒多是亡命之徒,擅使巫蠱之術,專幹謀殺暗算之事,為江湖名門正派所不齒。屍王門但凡要殺一人,必送上紅布血手印。”
李方而怒道:“寡人乃是皇室貴族,屍王門豈敢造次。”
蘇鏡刹道:“問題就出現在這裏。屍王鐵匠立足於江湖,必然耳目眾多。明明知道殿下安居襄陽王府,屍王鐵匠依然送來紅布血手印。所以小民料想,屍王門身後定有人指使,否則怎敢如此大膽。”
李方而前額折成幾條線,眼神沉吟,且飄浮過一絲深邃,神色異常冷靜,半晌過後,他方才說道:“鎮惡司的職責是監視江湖門派,屍王門騷擾寡人,豈會不知?田大用焉能坐視不理?”
蘇鏡刹沉默良久,起身在門後聆聽片刻,轉過身來,向李方而拜了一拜,道:“殿下有所不知,齊王素來與襄陽王一脈不睦,又和鎮惡司暗中勾結,監視朝中大員,繼而把持朝政。小民以為,屍王門這事,鎮惡司脫不了幹係。”
李方而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著蘇鏡刹的鼻子大罵:“糊塗,你這是話裏有話。”
蘇鏡刹嚇了一跳,趕緊陪著笑臉說:“殿下,儲位之爭,向來異常慘烈而詭異。齊王早有篡位之心,朝廷內外無人不知。但皇上猶豫不決,何人敢挑明?殿下乃是嫡係血脈,為了天下社稷,定要與齊王爭上一爭。”
李方而抬起一腳,踢倒了蘇鏡刹。
蘇鏡刹連忙起身,彎腰不敢抬視。
李方而見狀,怒氣未消,道:“蘇先生言下之意,屍王門這事的主謀,卻是齊王無疑?”
蘇鏡刹頓了頓嗓子,緩緩道:“正是。”
李方而忽然扶正了蘇鏡刹的身子,和顏悅色道:“寡人愚笨,請蘇先生教我。”
蘇鏡刹抬起頭來,隻見李方而一臉歉意,頓時心生垂憐,憋了好久才說:“殿下聰慧過人,什麼事能瞞過你的眼睛……”
李方而截口道:“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些客套話有什麼意義。”
蘇鏡刹一驚,道:“殿下勿惱,且聽小民細細說來。”
李方而坐定,示意蘇鏡刹坐下。
蘇鏡刹也不客氣,落座後說:“此事並不複雜。屍王門再凶狠,也不過是江湖一門派。以屍王門的勢力,絕對不敢與襄陽王府作對。據我分析,屍王門意在恐嚇示威,諒他也做不出什麼來,但殿下也不得不防。多添武士護衛,召集江湖高手,足以威懾屍王門。關鍵在於除了屍王門,是否還有其他門派聽從鎮惡司的調……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