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作猶豫,步履稍快稍慢,緊緊追隨。
屠忠一人出了鐵匠鋪,尋了一個通宵營業的酒家,買來酒菜吃個飽足,獨自斟酌,未免有些單調。
雨夜風寒,涼從心生,屠忠一路走著,一邊牛飲烈酒,此刻也隻有酒可以解愁,他亦沒有其他辦法。
天際逐漸明亮,雨水淋漓腳下的路。在日出時刻,雨停了。
屠忠飲完最後一口酒,隨手一扔,酒壺跌在路旁的石頭上,劈裏啪啦碎了一地,濺飛的酒汁滴落在濕透的鞋麵,不痛不癢。
屠忠背對著太陽,肩上扛著一柄黑背闊刃刀,踩著泥濘小路,走進了一座山穀。
這山穀似天神仙斧劈開,兩麵為峰,相距二十餘丈,兩峰雲霧繚繞,隻聞鶴鳴,不見峰頂,峭壁蔓藤叢生,青苔嫩綠不可徒手攀登,或聞猿猴嬉戲,又見飛禽群聚而鬥毆,野獸竄跳,不親生人。
屠忠起身一飛,手攀岩石,腳踩蔓藤,往上登行,一躍就是丈餘,猶如猿猴般敏捷。
越往上攀登,山風越是冷急,峭壁絕險,屠忠體力消耗太大,若是繼續不停,徒增墜崖的幾率,他身子縮進一處內陷的淺穴,氣沉丹田,養精蓄銳。
一個人的武學造詣到了一定的境界,可以感知到即將發生的事情。
屠忠亦是如此。
一縷細沙從峰頂緩緩墜下,似滿天繁星,飄過在屠忠眼前,他微微抬頭,突感一種悵然若失。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憑空而出,身軀高大,淩空於屠忠眼前,並與屠忠對望一眼。
屠忠來不及多想,淩空一掌,直入那人麵門。
那人雙手平舉,雙腿一彈,身軀立刻上飛,輕鬆避開屠忠一擊。
屠忠倒提黑背闊刃刀,彎腰一蹬腿,人如弓箭激射而出,緊隨那人其後。
屠忠吒喝一聲:“吃老夫一刀。”言畢,寒光飛起,一股刀氣如一輪滿月飛向那人。
那人身子一轉,跟著褪下衣裳,隨手一扔,將刀氣卸了去。他亦不作猶豫,雙腿朝上,頭頂朝下,挺出雙掌來,接著下墜的力道,直取屠忠的天靈蓋。
由於那人的手法太快,讓屠忠的反應慢了一步,屠忠感到一股強大的掌力泰山壓頂,幾欲無法呼吸。
屠忠居於下方,處在劣勢,由於那人的武學造詣驚世駭俗,他本該死在那人掌下,可是那人的雙掌將要觸及屠忠的天靈蓋之時,那人突然收回雙掌,接著身子一側,從屠忠身邊滑過,並露出和藹可親的微笑,雙手合十,笑說:“得罪了。”
屠忠往後一靠,手抓到一根蔓藤,慢慢冷靜下來,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屠忠暗地思量:“方圓百裏之內,唯有白雲寺的高僧方有如此神功,卻道又是誰呢?”再一沉思,恍然大悟:“難道是武林名宿成虛大師?似乎又不太可能,傳聞成虛大師已經葬身火海。”
屠忠越想越頭痛,幹脆滑下峭壁,待落定地麵之後,查看周圍,並不見一人,方知四周孤寂,唯有自己而已。
屠忠一屁股坐定,暗忖:“寧鳳眠墜下懸崖,若是沒死,定會自行離去,我在這裏苦苦尋找,又有什麼意義?況且鎮惡司恨不得將寧鳳眠挫骨揚灰,他們必定搜查過一次,縱然有半點蛛絲馬跡,也定是有個結果來。鎮惡司眼線眾多,我跟蹤他們,總比獨自一人有效果。”
屠忠起身走出山穀,一路向西,不出三裏路,忽覺耳後有腳步聲,旋即一轉身,隻見一個頭戴鬥笠的男子立於岩石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