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瞥了一眼那些子隻剩空殼子的江陵子弟,陳杅輕歎了一聲:“真是一代不一代。”
所幸因為現任江陵王大駕光臨,樓閣內的江陵子弟們紛紛上前行禮,一時間沒人注意那位莫名公子的隨口輕歎。
王架親領,自有走狗腿子甘當馬前卒般的表忠心,杜姓的江州刺史長子跟著身邊結識多年的如今已是江陵王殿下的司馬姓男子與樓閣內的江陵門閥子弟們寒暄幾句之後就瞥見了那位似有些“耳聾”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公子,斜望著那位身材比江陵土著子弟們明顯修長許多的俊俏公子;因父輩在春秋戰爭中立下不小軍工而擔任荊州刺史,所以在江州順便與荊州的江陵王相熟識的年輕公子隻是默默點了點頭,但是也沒去質問那個年輕公子為何不向江陵王殿下行禮,因為這裏畢竟不是江州,而自己的刺史長子身份在這裏也並不曾有多大作用,比如身邊的堂堂江陵王的父親老江陵王可不就是因為家奴領人毆打長史而自縊的。
想想那老江陵王這般存在都是如此淒慘下場,自己這麼一個小小的刺史之子還當真不能充這個大頭了。
門閥子弟們互相吹捧完畢之後,司馬姓的年輕藩王款款落座,一手把玩著腰間玉墜,嘴角微翹,打量著這些背景深厚的門閥子弟;春秋之戰後那些動輒百年以記的世家門閥或舉族覆滅,或就此隱姓埋名,或徹底淪落為不入流的五品以下世家,總之除了那些實在樹大參天的頂級門閥之外大多不曾落得個好下場。
而老春秋的門閥世家相繼消隕之後,自己麵前的這些在春秋之中發過力的,終究是又成為了新的上品世家。
一年覆一年,一世覆一世,終究不絕。
想互吹捧著的年輕門閥子弟們大都安靜下來後,一位生的與父親有七分相像的年輕公子對年輕藩王微笑舉杯,年輕藩王點了點頭,飲下杯酒,對眾人笑道:“桑繁公家公子扶柳君,這些年一直在太白書院,與本王到算是自幼相識了。”
眾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刺史李封林家的公子,怪不得能在眾人之中第一位向王爺敬酒!
而在一旁的江州刺史家的杜公子也暗自慶幸自己沒去充那個大頭,荊州刺史家公子都沒過問,自己一個江州來的若是插手了輕則得罪了刺史公子,重則,那可就大破了天了,朝廷間的派係鬥爭自己就是沒吃過豬肉也算見過豬跑,若是因為這事便陷進去了,那恐怕回不到江州自己就要完蛋脆了。
年輕藩王說完話,撇了門口的幾位布衣漢子,本就是軍中銳卒的布衣侍衛們紛紛走進閣樓之內;領頭的侍衛從腰間拿出象牙製的腰牌,也不須多說話,對於年輕藩王和這些世家子弟們插不上話的客人們自動便騰出了位置,生怕惹了那位權利極重的年輕藩王,而匆忙趕來的離天閣閣主也對著客人們連忙賠笑,說是在下一樓已經備好了酒食,而且觀景也絕不會比這第七層樓差上多少。
本就怕惹怒了那年輕藩王的客人們聽到閣裏已經備好了新的酒食也沒什麼怨言可說,畢竟整個江陵那都是王爺的,何況一個小小的酒樓呢?
客人們畏懼與年輕藩王,大多好說話,但總有那麼幾個不好說話的存在。
緊靠窗口的白衣公子不動聲色的飲下一杯江南的花雕酒,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