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穰宜聽後心中微動,驚奇道:“那爛陀寺何時參與人間爭鬥了?不怕像當年那般被人間國王火燒那爛陀?”
陳凜低下頭,笑了笑,輕聲道:“不清楚,不過新一代的大日明王以死換來了天竺百年平安,也算值得,這或許便是大勢之中的一勢吧?”
田穰宜聽後一愣,抬起頭看向遠處,長歎了一口氣,道:“能牽動中原的那一勢?”
陳凜嘴角輕扯,轉頭看向田穰宜,笑了笑,道:“南下不得,大食便去北上,現在已經與月霜開戰,再過些年,月霜若是扛不住的話,大居、樓蘭、鄯善都要被波及,在等等,北奴也要去,然後就是咱們中原了。”
親眼見證了春秋不義戰的陰士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歎道:“大食本部的天方城據中原足有萬裏,他大食莫不是吃了不死藥可以一路從天方打到西域?”
田穰宜自幼熟讀各朝史記,對西域之事亦是清明,極西之地強國眾多,從大秦到波斯再到當年西遷的月霜帝國何其雄栽,小小天方怎能如此駭人聽聞?
陳凜微微一笑,雙眼眯起道:“從最東處的青州算起,中原到西域最西的大居國也有萬裏了...”
說完,陳凜頓了一會,繼續道:“我已派了離和扶夏去西域,無論如何,哪怕是與北奴結盟也定不能讓他們過了天山。”
田穰宜點了點頭,又仰頭灌了一口狠辣涼酒,卻是連咳數聲!
陳凜大驚,慌忙彎腰扶住那青衣老人,可一代陰士卻是一手推開了陳凜,哈哈大笑道:“春秋之後,精彩至極啊!”
陳凜一愣,然後跟著笑了起來,如田穰宜所說,自己滅了春秋本以為已是給這紛亂天下寫上了一個結局,可如今才知道前浪稍退而後浪卻是頃襲而來,天下如大江,此浪何曾消?
大笑良久,陳凜看向那座城的方向,兩眼陰沉,猶如叢中餓虎,正如當年一身鐵甲陳凜站在望台看著江陵城那般!隻是當年自己身後是數十萬春秋百戰卒,對岸更是雄踞南國四百年的大楚國!
轉過頭,陳凜冷聲道:“一盤棋落而一盤又起,當真還想再下一!。”
田穰宜站起身來,大袖擦掉了嘴角鮮血,與陳凜並肩站在七重樓閣之上,那座天下最為尊貴之城好似就在眼前:“一筆風流青史早已足夠,這天下,還待後來人!”
陳凜絲毫不在意身邊之人的譏諷之味,隻是搖頭道:“我倒想看看哪個後來人把那女子驅下天下第一,哪家後來人把我北雍覆了,那個後來人把這天下占了!”
太久未見到陳凜這般模樣的田穰宜恍惚間好像又見到了當年那個跪在兵部尚書姬重鳶前豪言再給自己五千甲兵即可打敗西秦名將趙如襄的翩翩一甲將!
一陣無言,一代名士田穰宜仰天而歎,天下三千年,四百年不變,四百年巨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