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維爾斯帝國的邊境。
再往南走六十英裏就到了帕西亞公國的省份了,雖然這個小國是維爾斯帝國的附庸國,但是暫時留在這個國家比在維爾斯境內安全多了。他叔叔的親衛軍雖然窮追不舍,但是也不是可以完美的完成任務,他們也許萬萬沒想到他們的獵物會逃向南方。
“殿下,我們已經到了邊境,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了吧,快歇歇吧。”騎士騎著馬,走在了馬車的一側,和車子的主人速度持平。
馬車是一輛普通的馬車,但是乘客不是普通的乘客,在馬車的後麵還有騎馬的衛隊和一些家臣。這是王子的車隊,也許他是彼得家族最後一個有王位繼承權的後裔了。可惜,就是因為他有這個身價,總有人想千方百計地讓他徹底消失,哪怕他根本沒有繼承王位的想法。
小王子獨自躲在馬車裏偷偷哭泣,這個生活在宮廷裏的脆弱的孩子還從來沒有離開過母親的身邊,他本應該在花園裏和貓戲耍、在書房聽老師講課、在公園的草地上和他的哥哥們比賽射箭,雖然他連弓都拉不起。
可是一夜之間,他的父親被毒藥毒死、他那久經戰場的大哥被擔任皇家衛隊隊長的叔叔割下了腦袋、他精明能幹的二哥被拋屍野外,還有他的姐姐們,要麼被吊死在自己的房間裏,要麼被燒死在火刑柱上。也是在這一夜之間,原本隻是一個小王子的他,成了備受關注的焦點,王位的爭端、殺戮、黑暗的交易紛至遝來,把這樣一個從未目睹過黑暗的他拖入一個充滿死亡的地獄。
而他在他父親密臣的保護下撤出了王都,他拿著別人匆匆遞給他的國璽,國璽冰涼而沉重,馬車呼嘯離開,左右的騎士表情凝固,走在他前麵的大臣展開一張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地圖,和其他附和著大臣的人在地圖上指指點點,然後指著一個小王子從來都沒有聽過的地名,說:“把皇帝送到這裏!”
在政變之夜,他躺在馬車的座椅上偷偷哭泣,一整夜都沒有人來問過他有沒有餓,要不要停下來上一個廁所,他們就是這樣一直逃,在一個驛站停下來,換上新的馬匹接著逃,沿途繞開所有的城市,直奔西南。
掀開馬車窗口的布簾,東方的天空已經吐露出一絲霞光,太陽還在那連綿的山脈後麵,而西方的天空還在黑暗深邃與漫天星鬥的籠罩之下,新月穿著薄霧的紗裙,靜靜躺在草原平滑的地平線上。
車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仆人送上一盤早餐,盤子裏有牛奶和三明治,就是少了平時在皇宮裏吃的花生醬。
“我們要去哪裏?”小王子問道。
“殿下,我們要去帕西亞公國的首都啊。”仆人回答道。
“然後呢?”小王子接著問。
“然後用那裏的火車逃到西方去,那裏會有人支持我們的。”仆人強顏歡笑說。
“那我可以不要這個王位行嗎?把我送到帕西亞去就放我下來行嗎?我的表兄住在那裏,我不想去西方啊。”小王子臉頰上淚痕漣漣,他受不了這一切,亦無法挽回。
“抱歉,殿下,彼得家族的君權是神聖的、是天賜的,不接受王權就是違背神的意誌,如果維爾斯人不是由彼得家族的人來統治就是對神的僭越!”
“殿下,你現在年紀還小,你還不懂這些,將來你就會知道,你今天說的這些話是多麼愚蠢多麼幼稚。”
“殿下,你應該振作一點,彼得家族的最後希望可不要是一個懦夫啊,殿下!”仆人口氣尖銳,嘴裏就像作法的巫師一樣念念叨叨。麵對一個還是孩子的皇帝,連一個仆人都敢放開膽子說三道四,曾經服侍他父親的時候,他可從來沒有這麼頤氣指使過。
“我的叔叔們也姓彼得,為什麼就不這樣把王位讓給他呢?”小王子爭辯道。
“我們和他們不一樣的,殿下,他們沒有受到神的眷顧,而且他們殺了你的父親,這是弑君的重罪,他們永遠都不可能是這個國家的皇帝,永遠都不可能!”仆人瞪著眼睛看著小王子,好像想把小王子那愚蠢的念頭唬住。
“好了,阿沙先生,別嚇著我們的陛下了,讓他好好吃個早飯睡一會吧,再過幾個小時,我們也可以睡會了,這該死的旅程總算快要結束了。”走在左邊的那個騎士說,他口的叫阿沙的人就是王子的仆人了。
“我們本該在一個小時以前就趕到了帕西亞,為了繞過南疆要塞,我們多花了六個小時的時間。洛克公爵實在是太擔心太穩重了,都有一點縮頭縮腦。”走在右邊的那位騎士快撐不住了,他開始有一點搖頭晃腦。
“哦,我們護送的是陛下,而不是木頭啊,蠢貨。”左邊的騎士說,“你難道就沒有一點點責任感嗎?”
“哦,去他的責任感,我想喝點酒…”右邊那位咒罵道。
正當王子在怔怔地看著他那囂張的仆人和兩邊的騎士的的時候,在他們的後方很遠的地方,傳來了陣陣號聲,號角聲雖然斷斷續續,但是卻清晰耳聞,聽起來就像是一陣又一陣沉重的鼻音,這樣的號角聲小王子聽過,但是是很久遠的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