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倒地(2 / 2)

樓上的火勢比底樓要好上些許,但走廊內亦到處是滾滾的濃煙和喧囂的火焰,幾乎兩極分明,除了耀眼的紅色火光,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煙霧。衛霄喘了口氣後,猛地握上走廊最外側的那扇房門的把手。此時,黃銅握把已被燒得滾燙,衛霄這麼一捏一轉之下,滋滋地在他的手心裏燙出了大片的傷痕,下一秒就燎起了一片水泡,疼得衛霄險些忍不住慘呼。但衛霄緊緊咬住牙關,硬是把湧上喉間的悲呼聲咽了下去。

滿頭冷汗的衛霄推開房門,這個房間即是沈俊文的臥室,亦是他今晚調換的寢房。此刻,房內充滿了煙塵,地板上都是火焰,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衛霄把鞋子拋入了床畔的火堆中,邊扯下纏在腳上冒著火花的絨線衣,原本粉嫩的小腳上都是燙傷的紅痕。但眼下的衛霄哪裏顧得上喊疼,他一把丟開破破爛爛的衣物,並迅速走到圓桌邊,舉起桌上的茶壺、水杯就往玻璃窗口扔。

隻聽得砰啪嘩啦噠的脆響聲,窗戶上的玻璃全碎了,窗台邊和地板上都布滿了大塊的玻璃渣,室內稠濃的黑煙一下子湧出了窗外。衛霄抿了抿幹澀的唇瓣,忍著腳傷跳到床邊抱起棉被,艱難地拖著厚實的被子,三步並兩步地跑到隔壁的衛生間,把棉被投入浴缸裏,並打開水龍頭浸濕。

當棉被吸飽自來水後,衛霄使力拉出厚重的被子往砸碎的玻璃窗處拖,蓋在窗沿和滿是玻璃碎片的地板上。做完這些事,衛霄開始翻箱倒櫃,把可以打開的箱子裏所有的衣褲、被絮、枕頭,等等軟和的東西往窗外扔。大床上的墊被、床單、抱枕自然也丟下去了,連桌布和自己那套燒爛了的外衣都沒有遺漏地拋下了樓。

最後,衛霄滿意地環顧著亂糟糟的房間,隨即端著圓桌旁的雕花鼓凳放到窗邊,忍疼艱難地站在凳子上,再從圓凳爬到覆蓋著棉被的窗台上。此時,室內室外都因煙霧的包裹而一片昏暗,衛霄抬起手背擦了擦被火焰和煙塵熏花了的雙眸,眯著眼往下看。窗戶底下的牆根附近滿是棉被、衣物,在草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衛霄下意識地握起拳,卻不小心壓破了右掌心上燙出的水泡,疼得他瞬間皺起眉頭,緊繃著小臉狠狠地咬住下唇,才沒失聲痛呼。

衛霄換了個姿勢蹲在窗沿上,挑準其下某個較為厚實的鋪墊處,才蹬腿往下跳。砰的一聲,衛霄落入棉被中,饒是下方的東西鋪得厚實,仍跌得衛霄齜牙咧嘴地呼疼。須臾後,定了定心神的衛霄扭頭仰望,火舌越躥越高,已經蔓延到三樓去了。衛霄用左手撐起渾身刺痛的身子,拖著滿是水泡的腳往樹林中走,想離別墅遠一些,免得火勢越來越大點燃了旁側的樹木,把他卷進去。

轟隆——!

剛走了幾步,忽然別墅內傳出一陣巨響,同時底樓的窗戶盡皆爆破開來,一股剛勁的氣流從破碎的玻璃窗內湧出,推著千百塊玻璃渣,任其往四下飛射。

衛霄在聽到響聲時,心猛然一頓,不自禁地撲倒在地。就在他倒地之時,刺啦刺啦的,一**玻璃片四射的聲音從他的頭頂上方掠過,有紮入泥地的、有□□草堆的、更多的則是噗噗噗地刺入樹杆中,足足刺進半寸厚。

衛霄趴在地上,望著不遠處深深紮入樹樁上的玻璃渣,一臉的慶幸。要不是自己躲得快,這些玻璃碎片很可能就刺在自己身上了。衛霄雖然知道自身的複原能力很強,可也不敢拿自己的身體去和堅硬的樹杆子比。這些玻璃連樹皮都能紮進去那麼深,如果刺到他身上的話會怎麼樣?衛霄不敢想像。

而且,他昨夜用軍刀割開自己的手,給一點墨灌血。當時已經出了不少血了,要是眼下被刺成重傷,手邊卻連止血的東西都沒有,萬一失血過多怎麼辦?有誰能救他?何況,他而今從頭到腳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這麼一來,根本是傷上加上,也許沒等到來救援的人,自己就支持不住了。那他故意受的這番罪,豈不是白瞎了?

衛霄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能從火海中逃生,是因為他如今與眾不同的身骨,若是換了任何一個孩子,哪怕是個能年人,都可能已經被煙霧給熏昏了,哪裏還能在火場中支持這麼久,甚至有力氣從窗台上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