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知心是那種隻敢欺善怕惡的人,見聞鑲玉氣成這樣,一時間哪敢頂嘴?隻能抿了抿唇,勉強咽下腹中的怒意,低下頭移開話題道:“不說就不說,行了吧?現在的問題是,沈家都不肯來,我們怎麼辦?”
“沈惠茹下個月就要生了,不來也說得過去。我們總不能非叫她挺著肚子過來吧?要是出了什麼事,讓老頭子知道了怎麼辦?”聞鑲玉垂眸思索了片刻道:“再等兩天,她就要住院了,等她住院的時侯,我帶元天師去看一看。醫院人多,她肯定不會注意的。”
“要是她不住院,在家裏生呢?”
“你說她敢嗎?”聞鑲玉雖沒和大兒子一家住在一起,但從沈惠茹嫁入聞家後的表現來看,她就是一個嬌慣的女人,這樣的人哪裏受不住疼,更比別人怕死。
孔知心有一下沒一下地咬著上唇,提醒道:“萬一,她跑到老宅去怎麼辦?老宅那兒可是有手術室的。”
“她不會去的。”聞鑲玉拉著被子躺下道:“要是你沒跟她說慧蓮的事,說不定她還可能去。你一說,她怎麼還敢去啊?她肯定會想,要是君耀真的不喜歡她了,隻要兒子不要她,讓她死在手術台上怎麼辦?好了,睡吧,明天有很多事要做呢。”
孔知心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但聞鑲玉顯然不願給她這個機會,啪嗒一聲關了電燈,房間陷入了黑暗之中。孔知心衝身邊隆起的身影瞪了兩眼後,不甘心地鑽入了被窩。
在孔知心睡下的當兒,與他們的房間相隔了二十來米的東廂房內,衛霄正打開窗戶,把吃得幾乎走不動的白毛大雞送出了房間。衛霄凝望著在黑夜中扇動的翅膀,回想著這些天來一點墨報告給自己的消息,心中掀起了一絲疑惑。
動物肯定比人要靈敏,但元墨紋難道連白毛大雞十分之一的敏銳感都沒有嗎?居然到現在還沒發現白毛大雞因為吃經書而聰明了許多,也沒有察覺他口袋裏裝著的經書紙片。要不是一點墨愛吃,衛霄都要懷疑,他的經書失去靈力了。元墨紋沒發覺經書的事和大白雞的變化,衛霄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慶幸,還是沮喪。
慶幸自己不會被對方發現異樣,而抓去當丹藥吃。沮喪的,則是蠱蟲的事,或許還得靠自己解決。衛霄不由得在心中問道,這元墨紋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個半吊子啊?
哆哆哆。
“誰啊?”衛霄聽到敲門聲不由得蹙起眉峰,昂首發問間,順勢瞥了眼牆上的掛鍾,九點五十五分。
“是我。”門外傳來聞鑲玉的聲音,與持續的敲門聲。“天傲,開一開門,我有話跟你說。”
聞鑲玉?這麼晚了他要和自己說什麼?
衛霄低頭暗思,傍晚他回來的時侯,聞鑲玉、孔知心都不在,聽女傭說,他們同元墨紋一起出門了。衛霄猜測,元墨紋提議的聚會應該就是在今晚舉行。聞鑲玉等人沒有叫他去,晚上他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飯桌上吃飯,女傭和保鏢們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落忍。那些憐憫的神色,衛霄都看在眼底,女傭他們應該知道聞鑲玉今天舉辦宴會,還請了不少的人,結果他自己的孫子沒有帶去不說,甚至,都沒知會一聲。
聞君耀找來照顧他的保鏢、女傭是在可憐、同情他,但衛霄並沒有覺得委屈,他不是聞家的小孩,無論聞家人對他是什麼態度,他都不會,也不該太過在意。
衛霄放下手中的書籍,把它擱在床頭櫃上。一邊翻開被子爬下床,走去開門。從床邊到門口才二十來步,但也夠他的小腦袋轉動兩圈了。方才,他躺在床上看書,隱約聽到樓下有汽車駛入的聲音,就在想應該是聞鑲玉他們回來了。誰知,剛過了五分鍾,聞鑲玉便來敲他的房門,難道晚會上出了什麼事,這事還跟他有關不成?總不會是來跟他說,元墨紋想收他為徒的事吧?
啪嗒。
“爺爺,你回來啦。”衛霄把門拉開,仰頭看向門外的聞鑲玉。聞鑲玉穿著一身黑色的雋裝,身後還跟著穿著同樣款式的咖啡色晚禮服的元墨紋。
“嗯,我們進去說吧。”聞鑲玉朝著衛霄點了點頭,側身請元墨紋先進門,他這麼一讓,露出了元墨紋環抱著的大白雞,一下子把元墨紋因身穿雋裝而散發出的儒雅之風破壞殆盡,並顯得格外的不倫不類。
聞鑲玉合上門時,衛霄返身從書桌前用力拉過紅木椅,想要拖到元墨紋身邊,讓他坐下。
“不用了,我們站著說話。天氣冷,你回床上去坐著聽。”元墨紋環顧著眼前的臥室,看到房內隻有一把椅子,自己若是坐下,作為主人的聞鑲玉便要站著。元墨紋雖是修道之人,但亦通人情世故,幹脆不坐了,站在床邊不動聲色地壓製著看見衛霄就開始不安分,拍起翅膀撲騰的一點墨,邊吩咐衛霄回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