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那張肥胖的臉,在衛霄的眼皮底下炸開來。先是鼻梁被壓碎,成了一條貼附於臉上的肉蟲。緊接著,牙齒崩裂,仿佛有外力在施壓,把他的整張臉都碾成了肉餅。最後,眼珠從眼眶中迸出,腦門破了個大口子,像翻倒的奶油罐子般的,淌出紅白相間的腦汁……
這番慘不忍睹的畫麵,卻映在西翼樓外的幾百張茶色的玻璃窗上,像數百台電視機同時播放,看得衛霄的腹中翻滾起陣陣的嘔吐感,即在他忍不住移開眼神的那一刹間,突然福至心靈。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衛霄猛然回首,冷冷地注視著玻璃窗上的畫麵,暗中驚呼!衛霄通過下午的夢境、徐慶餘等人的闡述,和眼下在茶色玻璃鏡上看到的影像,終於明白了那個隱晦的提示。
“小小,你在想什麼?”看跳大神看得津津有味的徐慶餘,見花壇邊跳舞的女人停下了步子,站在雨中圍在她身邊的人也漸漸散去,覺得沒什麼好看了的徐慶餘收回視線,轉首間看到身畔的衛霄低著頭,托著小下巴一臉正在想事情的模樣,不由得問道。
被徐慶餘打斷思緒的衛霄往窗外看了一眼後,從床頭櫃上爬下地,隨即衝徐慶餘擺手道:“沒想什麼啦。對了,你們肚子餓嗎?我們一塊兒吃點心吧?”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附和衛霄的提議,衛霄取過玻璃杯,再次點燃寫滿經文的紙片,往每個杯底都送入兩張經書灰。然後,讓孩子們咬破包著桔子水的塑料膜,倒在杯子裏搖一搖,把紙灰和桔子水混合在一起。
“小小,這裏麵的東西就是這個吧?”方孝誠指了指杯底的紙灰,又攤開手裏剩下的經書紙片,疑問道:“幹嘛要我們吃下去啊?剛剛我們把這個丟到地上,它自己就燒起來了,那會不會在肚子裏燒起來呀?”
怎麼可能啊?衛霄瞅著跟前一雙雙帶著疑問的眼睛,暗暗翻了個白眼,他倒是想解釋,但和小孩子說道理是行不通的,隻能連哄帶嚇道:“你們已經吃過好幾次了,肚子有沒有燒起來啊?沒有吧?這個可是好東西,吃了鬼鬼就不敢捉你們的。你們不是說我沒來的時侯,你們在踩鬼鬼嗎?要不是我早上給你們吃了這個東西,鬼鬼那時候肯定會拉住你們的腳,把你們拖出去吃掉的!”
“哇啊——!”膽子最小的楊讚被衛霄嚇得哇哇大叫,其他的孩子也一臉心有餘悸的樣子,五人都沒有懷疑衛霄的話,因為紙片忽然燒起來把怪手燒得扒在地板上的事,他們是親眼看到的。徐慶餘、姚融幾個都有些不好意思,心裏暗道,明明小小是為他們好,他們還這樣問,實在是太不應該了,自己都成了媽媽嘴裏的壞寶寶了。
衛霄收到賀榮、楊讚幾人歉意的目光後,裝模作樣地緩了緩神色,並推了推床頭櫃上的玻璃杯道:“那你們現在還吃不吃啊?我跟你們說哦,鬼鬼還藏在這幢大房子裏沒有走,說不定晚上還要來找你們呢!”
“呀——!讚讚不要,讚讚怕!”楊讚下意識地抓著身側姚融的衣擺,紅著眼眶叫道。
“那還不快吃!”
其實,不用衛霄催促,徐慶餘、方孝誠已經拿起注滿桔子水的玻璃杯,湊到嘴邊咕嘟咕嘟地往肚子裏灌,一口氣就喝下了大半杯。楊讚見自己比旁人晚了一步,唯恐被漏掉的楊讚一把握住床頭櫃上餘下那杯桔子水,眼角含淚可憐兮兮地瞅著衛霄。
“你喝吧。”衛霄朝楊讚揮了揮手,示意他自己吃。
喝完桔子水的姚融看到楊讚端起杯子,扭頭斜視著衛霄道:“小小,你怎麼不吃啊?”
“都給你們吃掉啦,已經沒有了。”
聽了衛霄的話,方孝誠等人都不敢看衛霄那雙黑黝黝的大眼睛,心裏很是過意不去。覺得自己是個壞孩子,小小拿出最後一點能打鬼鬼的好東西緊著他們吃,他們還不敢吃,真是壞透了。徐慶餘想了想道:“小小啊,今天晚上我們睡在一起吧?這樣的話,鬼鬼來了,我幫你打它。”
“小小,還是和我睡吧,我的床在最裏麵。”
“小小和我睡,我們睡一個床。”
“小小跟你睡有什麼用呀?你膽子這麼小,能幫小小打鬼鬼麼?”
“嗚,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