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霄聞言,恍然大悟的想道,李師傅四人逃出‘棋盤’之後,對賀父的話隻字不提。這種事,頌苖自然要藏著掩著。老田、司機不說,也在情理之中。他們和頌苖的關係並不壞,再者,要是讓他聽了那些話,他極有可能對頌苖生出不滿,從而引發爭端。這是李師傅他們不想看到的。
可是,王偉呢?
王偉和頌苖彼此看不順眼,常常拆對方的台。但王偉卻半句都沒有提,為什麼?應該從那一刻起,王偉就打定了讓頌苖衝他下手的主意了。他們利用他的運氣,卻也怕著他的運氣,而稍稍能使他鬆懈心防的,就隻有一直偏向他的司機和頌苖了。而頌苖比李師傅更強一點的是,她是個女人。
如今想來,頌苖在滿是青藤的山罅間,執意為王偉說話,亦是別有用心的。顯然,他們雖互相厭惡著對方,但也彼此利用幫襯著,之中藏著旁人都無法察覺的利益。
衛霄臉色青紫,感受著窒息帶來的痛苦,內心一次次的自責。其實,王偉說的話他是知道的。衛霄卻不得不承認,在某些事上自己確實比不上王偉。雖然王偉這個人既喜歡鑽營挑唆,又愛以德報怨,但看人還真的有那麼幾分眼力,一下子就把頌苖看清了。他和頌苖的關係僵吧,可剛才算計他的時侯,雙方卻配合的那麼默契。然而,這些伎倆,衛霄可能永遠也不能懂。
瞧著衛霄灰敗的神色,王偉得意的分析道:“你看她下手多果斷啊?你剛才可還是和她一幫的。依我看,老賀,就是送弟她爸,說不定也是死在這個女兒手裏。那時候,老賀扒在石頭上,已經要抓不住了,送弟隻要往他手上砸那麼一下,他肯定掉下去。地上又搖的厲害,我們以為她伸手是在救人,其實她是想要老賀的命。”
王偉仿佛說到了興頭上,根本停不下來。“那時,皮箱抓在老賀手裏,如果要拿回吃的,肯定要先把人救起來。可是,救了人之後呢?老賀之所以搶走吃的,就是想來個同歸於盡,至少,要讓送弟活不成。老賀可能已經有點瘋了,救他的後果,就是送弟要時時刻刻防備一個要她命的人。而且,這個殺手連自己的命都豁得出去。這麼精明的她,會願意留著這個定時炸彈嗎?”
王偉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繼續道:“所以,與其防不勝防,不如先下手為強。至於老賀手裏的吃食,掉了就掉了,反正你衛霄還有嘛。再說了,箱子拿回來,能不能回到她手裏,還說不定呢?既然這樣,幹脆就不拿了,反正吃的沒了,是大家一起沒,她也不算吃虧……”
“你說完了嗎?”正說得興高采烈的王偉,被上方傳來的喝問打斷了話頭。
王偉仰頭一看,才驚覺頌苖不知何時已經爬到了山頂,遽然回首,朝衛霄的左方望去,果然失去了頌苖的蹤影。王偉驚懼地嚷道:“你什麼時侯上去的?”
頌苖站在懸崖邊,陰沉地俯視著王偉的頭頂,冷冰冰地說道:“就在你說那些廢話的時侯。”
王偉高聲吼道:“你怎麼事情做到一半就走了?你不把他推下去啦?”
“要推你推。”
是啊,踢掉他的義肢,已把他困在進退兩難的險境中,何必再多此一舉,引來他的拚死反抗呐?可是,衛霄記得男人說過,到出口處開門的時侯,要活著的人都站在門邊。看來,他也沒多少時間了。這麼想著,衛霄突然昂首仰視著懸崖邊的女人,仿若想看清她的真麵目一般。
頌苖瞅著衛霄冷厲的目光,眼眸微微閃了閃道:“衛霄,你別怪我,我也不想的,可是你的運氣太好了。碰上別人,我還能賭上那三分之一的機率,但對上你的話,我連一分的勝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