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深再次見到向嫵是在警局的臨時會客室裏,她滿臉蒼白頭垂的很低,整個人就縮在寬大的椅子上,一動不動。
邢局陪同江亦深到了這裏就非常有眼色的關門出去了,雖然他也十分好奇這昔日江家備受寵愛的小公主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你來了。”向嫵抬了抬眼,毫無表情的問出這句話,顯然對於江亦深的到來沒有任何驚訝,仿佛隻是在簡單的問一句:“你吃了?”
江亦深表情十分難看,焦躁的坐到向嫵對麵,想到現在正躺在醫院的江母,更是掏出煙來打起火抽了起來。
“咳咳咳!”狹小的空間彌漫的煙霧讓向嫵不住的咳嗽起來,可是即使是這樣,江亦深還是沒有立刻按熄,直到最後一點抽完才把煙頭扔到煙灰缸裏,對於向嫵,江亦深早沒有了往日的疼惜。
這是向嫵第一次這麼直麵江亦深的無情,種種細節讓她瀕臨絕境的心更加崩潰,眼睛也跟著赤紅起來:“你是要來看我笑話的,那不好意思了,這麼個地方可能對不起你江大少爺的身份,委屈你紆尊降貴了!”
江亦深一直皺著眉頭,從江依出事到如今,他整整兩天沒有睡覺了,一閑下來腦子裏就不斷的去想為什麼向嫵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他動用了所有的勢力去查終於牽出夏媛這條線,長輩的事他不予置評,可是難道僅僅因為某些人的煽動就讓向嫵忘記江家這麼多年對她的好了?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江亦深咬牙切齒的說:“江家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了,讓你恩將仇報?難道我們把心掏出來都不夠,你還想要吃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
“對不起我~對不起我~”向嫵眼睛無神的重複念著,突然她睜大眼睛看著江亦深,嘴裏叫到:“你們就是對不起我!給我的又拿走,你們把我當什麼了?一個玩意?我偏偏就要讓你們知道,我向嫵不是好惹的!”
對於向嫵這個人,江亦深現在可以說是完全否定,這該是有多自私的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江亦深已經不想要再說什麼,迫於母親的壓力他能夠來這一趟問個明白都算對得起她了,江母始終不能接受自己養了近20年的閨女一而再再而三的狠狠咬她一口這個事實。
江亦深正準備走,卻不想向嫵突然站了起來,爬到兩人之間的桌子上,將右手舉到江亦深的麵前,神經兮兮的說:“我沒有錯,沒有錯!你看,看到沒?我手上的這條疤可是到現在都沒有消,這全是拜你們江家所賜,我給江依那小賤人擋了災,你說我該不該在她身上找回來?我沒有錯!”向嫵已經有兩天拒絕飲食了,此刻的她嘴唇幹裂起著白皮,眼裏泛著血絲直直的盯著江亦深。
還沒等江亦深反應過來,向嫵卻像突然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連滾帶爬的從桌子上下來縮到角落裏,用頭不斷的撞擊著牆壁,一下一下的,嘴裏還訥訥的念著:“不要過來,我沒有錯。”“饒了我吧!”“錢~錢到哪裏去了?不是我弄不見的,不是我弄不見的!”“賤人,都去死啊!”……
江亦深猛地站起來,板凳推在地上發出難聽刺耳的“呲!”聲也沒能讓向嫵清醒過來,她仿佛已經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裏了。
正常人跟瘋子是無法交流的,江亦深當然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人,三兩步離開了這間臨時會客室。他不知道向嫵是真的瘋了還是裝模作樣的假瘋,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這次不管是他還是江家都絕不會再縱容向嫵。
同一時間,另一間會客室裏。
許隱忐忑的等在這間特殊的會客室裏,心裏既惱恨向嫵把他拖下水,又在猜測這個時候會是誰來看他,難道是許父?許隱還沒讓這個想法在腦子裏多留一會,就連忙把它趕了出去,許父那個人許隱最了解不過,現在誰都有可能來看自己,唯獨不會是他。
許隱正想著,門口進來一人,抬眼望去,許隱驚的連椅子都坐不住,跌到在地上,嘴裏喊著:“鬼~鬼!不要過來!”
許坤沒管許隱的叫嚷,關上門好整以暇的坐到許隱對麵,看著對方驚恐的表情慢慢的說:“都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看來你是做了不少虧心事啊。”
這個時候許隱其實也反應過來了,眼前的哪是什麼鬼,分明是個活的不能再活的人!在站起來重新坐下的那一瞬間,許隱的腦子裏想了很多,最後隻說了五個字:“都是你做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不錯不錯,這麼些日子你也有長進,如果當初在許氏你也能這樣,估計也不會這麼快就落到這個地步。”許坤說著還拍了拍手,好像真的為許隱的進步而高興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