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像湛藍的天空中有飛機飛過後留下的一道潔白痕跡,看上去是那麼顯眼,但在你不經意間,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幾個月後,阿林再次回到家裏,剛好父親在組織人員對祠堂進行檢修。

昔日全村最寬敞,最豪華的地方,也經不起歲月的洗滌,變得老態龍鍾了,黑色的瓦片上已布滿青苔,中間開始塌陷,聽父親說,由於漏水很嚴重,那裏麵很多桌子和椅子都黴變,開始腐爛了,再不組織檢修,整個祠堂會倒掉的。

推開門,由於好久沒有開門見太陽的緣故,裏麵透著一種空氣不流暢造成的沉重氣流撲了上來,幾隻大老鼠,或許長年未受到驚擾,正窩在牆角,被突然打開的大門一道強光射了進來,愣了幾秒後,才“吱嗚”一下,落荒而逃。

桌子和椅子仍舊擺得端端正正,但畢竟荒廢已久,到處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四角遍布著蜘蛛網。

阿林邁了進去,功德碑還刻在宗祠的右邊的牆上,隨著歲月的流失和疏於去打理,黑色的石板上麵也已露出破損的痕跡,就像堂爺爺曾經視為寶貝的《多寶塔貼》拓本(唐朝書法家顏真卿的代表作之一)一樣,有些斑斑剝剝了,在那塊黑板的石板上,是當時捐建祠堂時將每個捐錢捐物人的清單雋永地刻在上麵,以利於永久留念。

站在這塊碑前麵,阿林仍然能感受到自己年幼時跟在父親後麵挨家挨戶收取公攤費時全村人的熱情,也記得陳寡婦匆匆跑到堂爺爺家來交份子錢的情景。

他仔細地一行一行端詳著,上麵有些名字阿林還很熟悉,並且鮮活地活在眼裏,但更多的人對自己來說隻是一個陌生的符號,根本不知道到底是誰,或許再過一二代,這牆上的所有名字會再也沒有任何人會記起,隻會淪為一種模糊的符號了,想“名垂千史”那質樸的願望,估計也隻是一場夢,所有人仍如一片落葉一樣,都將悄無聲息地離去。

阿林心情有些沉重,悶悶不樂的獨自回家時,本想特意繞路過去看看堂爺爺家那個已荒棄很久的房子。

“小心,小心,把繩子套上去,能牽牢控製一下倒下時的方向就可以了。”

堂爺爺家門前的那棵苦蓮子樹,正有人爬到了樹頂,用一根粗大的繩子將樹的主幹頂端鎖牢,然後猴子一樣靈活去溜了下來,抓住繩子使勁拉扯幾下,苦蓮子樹在倔強的掙紮著,反彈著。

“好了,好了。”

這時“嗚嗚……”的電鋸聲響起,從根部貼了上去,“吱”的一聲下去,頓時白色的樹屑四處飛散,四個大男人使勁地拉著繩子,好像在馴服一匹野馬一樣,“叭啦叭啦”,本來在搖晃的樹,好像停止了最後的掙紮,一聲歎息,順風倒下,那龐大的樹枝順著屋子倒下,像人臨死前絕望的伸手亂抓一把,瓦片“嘩啦嘩啦”扯下了一片。

“沒事沒事。”堂爺爺的兒子笑嘻嘻地說:“反正這些老古董的東西,也沒有什麼用了。”

阿林站在路邊靜靜地看著,他突然想起堂爺爺坐在倉庫的搖椅上,閉目養著神,跟他說:“以前村口有一株很大很大的桂花樹,每到了秋天,那香味都可以飄滿整個村裏,村裏的牛經過那裏時,都會舍不得走。”

現在堂爺爺家門口的苦蓮子樹砍倒了,那一切也隻能深深地藏在記憶裏,或許會在一代一代人心目中越來越鮮明,或許也將會在一代一代人的心目中漸漸淡去,了無痕跡……

(本章節完)

(本小說完)

今天終於努力將本小說寫完了,這是自己人生中的第二部小說,能寫完內心非常的激動,感謝朋友們的支持和鼓勵,我現在滿腔熱忱地,甚至說有些急不可待地準備寫下一部更有趣小說了,敬請期待,不吝指正!

閱讀和寫作本身是一次愉悅的精神之旅,希望此生一路上有你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