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
高一的學生永遠感覺自己離高三很遠,現在他們可能在看:高三學生在高考臨近前瘋狂,他們撕書,他們吼叫,他們在教室看電影,他們在廣場放禮花……可是一瞬間,他們從高一變成高三了,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現在我是高三了,我還有好多事沒做呀。林木也是這樣。
林木在高三前很少學習,但卻很忙,也不知他在忙什麼,但他成績卻也不壞,有人羨慕,有人鄙視,羨慕的人覺得林木這人腦袋聰明,而鄙視的人卻認為林木一定在家中抱書狠看。林木長得還是很幹淨的。
但在蕭瀟眼中林木是位帥哥,很帥很帥的那種,蕭瀟說有點神似李敏鎬。林木很瘦,常穿著白襯衣,臉很清秀,個子大概一米七五的樣子,眼睛很有神。蕭瀟在班中是班長,成績也不壞,和林木差不多,蕭瀟喜歡林木在高三11班是人盡皆知,但蕭瀟卻也很有度,從不會做出什麼讓人看不下眼,讓林木感到尷尬的事,所以班主任雖然也知道,但從來都沒有和蕭瀟提過什麼關於高三學習為重之類的話。
但今天,林木的心情不好,就像好友王傑說的一句話:“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飯吃不好,覺睡不好”,是的,月考成績下來了,林木這次可沒那麼神奇了,進了高三,別人都在認真學習,可林木還是老樣子,成績滑到了班級四十多名。班主任還特地“請”他去辦公室“喝了一杯茶”。他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心。
誰說林木不想好好學習,林木其實是想學文科的,但家中人的意願迫使林木學了自己不喜歡的理科。林木於是就在學習上打醬油。唉,選擇自己不愛學的東西誰都不好受。
但林木不想家中人失望,家中人就希望林木能夠走出去,考上一個好大學,然後再找一份好工作。林木很要強,林木將目標瞄向了第一的寶座,現在這寶座上坐著的人是柳苑,一個外表很文靜的女孩子。林木心中有把握擠下她,自己登座。
柳苑確實很文靜,不過也僅限於外表,其實她內心的堅強隻有她自己知道,家族中和她平一輩的人幾乎都是名牌大學,一個堂哥考上南京大學,一個表哥考上了清華大學,甚至她的表弟現在都在浙江大學的課堂上。她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柳苑基本考試都排在班級第一,年級前幾。而占據班級第二的常年人物是一個活寶,他叫吳田光。這人整天嘻嘻哈哈,根本不將考試排名放在眼中,人雖然長得高高大大但卻特別喜歡開玩笑,捉弄人。
林木想登頂確實很困難。這晚林木房間裏的燈亮到了一點鍾。燈亮到幾點鍾不是目的,而是實現目的的手段。
有一天上午做操,吳田光開始在他位子上開講了,這次他講的話題是班上人的姓名。他說:“我們班上‘林木’這個名字呀,你們看,這名字這麼多‘木’這可能有兩方麵原因,一方麵可能是林木家是做木材生意的,另一方麵很可能是林木五行缺‘木’因此要在姓名中取幾個‘木’”。“純粹是扯,你就扯吧,那你說說我這名字是怎樣的?”蕭瀟說開話了,“要我說,蕭瀟這個名字的由來吧,應該是你爸媽在你小時要逗你笑,總是在說‘笑笑’,久而久之呢,你的小名就叫‘笑笑’了,等到要把你起名時,你爸估計是喊你小名喊得很過癮,於是就正好將你取名叫‘蕭瀟’了,你看多順口。”“什麼亂七八糟的,完全不是啦,好,那你說說,你說說柳苑這名字是怎樣”蕭瀟似笑非笑的看著吳田光。“這名字好呀,你看,‘苑’字是代表有文化有知識的意思,一般人都說‘文苑’、文苑’,你們看柳苑為啥作文寫得那麼好,又為啥每次都是我們班第一,這明顯是這個名字起得好呀”。“別滑頭了,誰不知道你那心思,那你說說你自己的名字吧”蕭瀟撅著小嘴。“我這名字很簡單,吳田光,不就是無田光嗎?沒田還吃個啥,沒吃的我們不都要死光光嗎?”哈哈哈,人群中大笑。遠處學習的柳苑聽到這話也不禁暗暗吃笑。
高三的日子就像開了弓的箭那樣疾馳而過,有時候很難知道今天的天到底是藍色還是陰暗色,因為沒有人去注意。不過今晚卻沒有人不知道。
這天是星期五,每當星期五晚自習學校都會組織一次理綜考試,理綜考試時間兩個半小時,剛好從八點考到十點半,前麵從七點到八點這段時間剛好給學生們一些時間看看書,雖然這種考試是每個星期都有的,試卷和高考試卷出入還是比較大的,換一句話說,這些考試就是給同學們練手的,不是太重要。大多數學生也是看樣子做,很不以為然。以前林木當然也是抱著這種心態,但今天卻不一樣了。
林木為了檢驗自己這段時間的學習成果,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力做這套試卷。很快,兩個半小時就這麼過去了,王傑像往常一樣看看林木,心中想著“估計這小子和我一樣,物理、化學、生物,後麵幾大題也是動都沒動吧”,沒想到看見林木第一眼,很詫異的發現這小子頭上全是汗水,今天是要下雨的天,天氣還是比較冷的,沒想到他倒出了這麼多汗,而更令王傑驚訝的是:林木手中的理綜試卷除了物理大題的最後一題和化學題目中的有機推斷沒寫全,剩下的竟然全都寫的密密麻麻,再看看林木,看樣子他也是很累,臉上好像有些泛紅。
很快班主任將卷子全都收上去了,邊整理邊說道:“放假回家要好好學習,別整天玩,今晚估計有雷陣雨,大家趕快收拾東西回家吧”,眾人一聽班主任這樣囑咐,轟的一下,很快擁擠的教室一下變得熙熙攘攘。
教室中林木還沒有走,他在找一本物理“三維設計”,林木也知道自己物理不好,準備趁放假回家補補。柳苑也沒走,林木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林木也不在意,繼續找自己的“三維設計”,想到“三維設計”這本書林木就想笑,這一係列的書真是伴隨這個學校的學生一起成長,從高一開始直到現在,這本“神書”就一直和教科書一樣,由學校統一下發,最重要的是班主任還要檢查,以至於班級好多學生提起“三維設計”都咬牙切齒,狠狠說一句“三維你妹,我看你三圍究竟有多少?”不過平心而論,這書質量還是很不錯的。
一道白光條地閃過,緊接著就是震天價的一聲“轟”,這閃電和雷聲二者就像配合好的一樣,那麼地嫻熟,雷聲過後,漂泊著的大雨落地了,“劈劈啪啪”不住地砸在地上,風也在此刻狂湧,帶著豆大的雨滴向四處吹去,好像將萬物摧毀,天氣也是變得更加冷了。
柳苑被那聲雷聲嚇了一跳,她畢竟是個女孩子,她心底不僅暗暗叫苦,自己沒帶雨傘,這麼大的雷聲,平常放學後熱鬧的街巷現在連一個人都沒有了,暗暗埋怨自己為啥這麼磨蹭,到現在還沒回家。
柳苑看了看林木,他仿佛視自己害怕的東西如無物,還在找東西。柳苑走過去問了一句:“林木同學,你在找什麼?怎麼還不回家?”,林木說道:“還不是找那本物理‘三維設計’,平常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它,沒想到現在想找它時它還給我藏起來了”,“要是不介意,我的借給你吧”柳苑從自己的課桌洞裏掏出一本物理“三維設計”。
林木說了一聲“謝謝”也就接過來了,收拾好書包,拿起傘,準備走出教室時,見柳苑還沒有走出教室的意思,問道:“哎,柳苑,你怎麼還不走?等下校衛要關學校大門了”,柳苑聽見這話都快急哭了,指了指外麵,麵露難色,眼睛紅紅的,真的快要哭了。林木暗暗道一聲自己真蠢,“額,這樣呀,我送你回家吧”
路上沒有人了,昏黃的路燈驅不散漫漫黑夜,街道上積水嚴重,二人鞋都濕了,柳苑小聲道:“這該死的天氣,真受不了”林木將傘又往柳苑那邊撐了撐,問道:“柳苑,今晚理綜考的怎樣?”柳苑答道:“唉,物理最後一大題沒有做全,煩死了,你呢?”“我呀,就那樣吧,物理學的差,這不放假要看看書呢”柳苑說道:“恩恩,今晚謝謝你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回家了,天這麼黑,你怕不怕?”“這有什麼好怕的,我都這麼大的人了”
“小心”林木剛說完這話,柳苑就踩到一個水坑中,差點滑倒,幸虧扶了林木,柳苑跺跺腳嗔道:“倒黴,都快要到家門口了,這坑還這樣對我,哼”林木差點笑出來,這姑娘在和誰說話呢?
“林木,我到家了,謝謝你,你回家慢點”“恩,你趕快回家換衣服去吧,要不著涼可虧了”“恩恩,你回家也是,這鬼天氣,那我上樓了”
放假的兩天,林木抱著從柳苑那借的“三維設計”死啃,學習之餘,林木心中一動,柳苑寫的字很遒勁,完全不像女生寫的那樣,書上做了很多標記,習題也全都做的一絲不苟。書的扉頁上寫著“待我榮耀歸家,許你共賞桃花”而這筆跡卻很婉轉,林木不知道柳苑寫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星期一,林木早早來到學校,將書放到柳苑桌子上,書中夾了一張紙條:“謝謝你,柳苑同學,我們都要好好加油”很快,班上同學都來得差不多,可是柳苑卻還沒來,林木感到很奇怪,平常柳苑來的很早的。
柳苑來了,不過看她的樣子好像不對勁,麵色有點蒼白,時不時還咳嗽著,到座位上看到“三維設計”拿起一看,回頭衝林木笑了笑,林木也對她笑了笑。
很快,班主任來公布星期五理綜考試的成績了,班主任讀到:“第一名,柳苑288,第二名吳田光,280,”基本上這兩人都沒懸念,讀到第三名時,班主任頓了頓:“第三名,林木,270”聽到這聲音,王傑的板凳突然倒了,是他自己弄倒的?似在詢問這卷子有沒有改錯,林木握了握拳頭,眼睛下意識的向柳苑望了望,恰巧柳苑也正好向他看來,林木臉色一紅,柳苑臉色也是一紅,可這樣更襯托出臉色蒼白的一麵,林木心中一驚。
下課後,林木沒有理會王傑看似無理的“拷問”,也沒有理會蕭瀟的大誇特誇,更沒有注意到別的同學投來各色的眼光,林木心中想到是柳苑到底怎麼回事,平常下課柳苑基本上都在做題,可今天柳苑卻趴在桌子上睡覺,聯想到她蒼白的臉色,斷斷續續的咳嗽,林木鼓起勇氣走到柳苑身邊。
柳苑沒睡著,看見林木走來,笑了笑,林木問道:“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沒事,就是昨晚沒睡好,腦袋有點暈,休息一下就好了”“這樣呀,那我就放心了,注意身體”林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接下來幾個月每個人都在複習著,誰也不敢也不願懈怠,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過年也就是過個大年三十、正月初一,學習,學習,有句話是這樣說的:“隻要學不死,就往死裏學”真實反映了高三莘莘學子的生活情景。
開學來,柳苑臉色就一直不好,成績也出現了些許下降,這次期末考試第一名就給吳田光斬獲了。林木心裏有些不好的感覺,可是又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
3月1號,那天,柳苑的座位一直空著,班上誰也不知道柳苑為什麼沒有來上課,第二天柳苑的座位還是空著的,晚自習下課後林木鼓起勇氣跑去了辦公室。
若將高考比喻成為一場戰爭,那麼現在的高三11班就是充滿硝煙的戰場,隻是這戰場中少了柳苑那動人的身影,晚自習時也少了林木修長的背影。
在蕭瀟眼中,林木最近好像越來越顯得消瘦,幾次考試成績雖然還排在班級前幾,可是卻沒有以前那樣優秀了,以前下午下課後還常常和她一起回家,可現在她眼中的林木好像變成她所不認識的了,下課後總是抓起書包一個人先衝出教室,以前很少和別人談話的他,現在更是變得寥寥無語,課間時也總是蒙頭大睡,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不肯說。
這天下課時,蕭瀟看林木又準備睡覺時,立刻拿出一道數學題跑到他身邊,說道:“林木,這道題應該怎麼做?”林木疲倦的接過試卷看了看題目,拿筆算了算,說道:“這題不是要用假設法將結果假設出來,然後再分類討論嗎?老師上課說過這種題的,我將分類結果寫下,你自己再好好算算”“奧,原來是這樣,我懂了,哎,林木,你知道柳苑怎麼到現在還不來上課嗎?”“我哪知道,額,寫好了,你再好好看看,這類題很重要,我要睡了”“哎……”蕭瀟隻得無奈回到自己座位上。
接連幾天,蕭瀟都去問林木題目,“順帶”問問林木最近怎麼感覺怪怪的,可林木一直不說。這天蕭瀟又問了林木一道物理題,林木一看,有點大聲道:“這題老師都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怎麼還不會做”蕭瀟聽完這話,心中一震,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吳田光剛好聽見林木這話,跑過去衝林木吼道:“會做有什麼了不起,衝別人發什麼火!”轉過身來對蕭瀟說道:“蕭瀟,別哭,有什麼了不起,來,我來教你這題”拉著蕭瀟到蕭瀟自己座位上。林木也沒睡了,也沒說什麼,看了看蕭瀟,發現蕭瀟臉上有淚痕,林木衝出門外。好一會兒臉色鐵青著回到教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