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快艇大小的驅逐棲獸遊過一名落海水兵的身側,視若無睹地撞了他一個旋兒。水兵已經快神誌模糊,被撞得七葷八素,拖著一行氣泡,沉進海底去。
忽然,一位好奇的銀發美人噗通滾進海水裏,優雅地踢水下潛一段,纖腰靈巧地一擺,又急轉直上,腰肢和雙腿蕩漾得像款擺的魚尾,眨眼就衝回水麵,她懷裏竟摟著那名昏厥的水兵。
美人穿著保守的連體泳衣,泳衣上密密麻麻爬滿猩紅的電子回路,仿佛整件衣服組成了一枚外置天線,來維持她和管轄棲獸的命令溝通。她眉毛雪白,櫻唇精致,耳後的美人腮微微開合,輕易摟著昏厥的水兵,好奇地把他的腦袋來回撥弄,拿食指戳著水兵僵硬的臉頰,像小女孩在試探玩偶的功能。
忽然,一艘路過的救援艇飛馳而至,一個金發大漢扒著船舷急切咆哮:“漢斯!天父在上,你他媽沒死——深海臭表子,放開我的心肝兒!”
輕巡洋姬蹙眉呆了一下,摟著水兵在海麵上浮沉起落,歪頭好奇望著救援艇上的人,潔白的長發飄散在蔚藍的海水裏,像雪白的輕煙在氤氳飄蕩,自然清純,美不勝收。
金發大漢關心則亂,一腳踩在船舷上,摟著陸戰隊突擊步槍對準好奇的輕巡洋姬,五內如焚地咆哮威脅:“你最好馬上把漢斯交給我,否則天父在上,就算你們船堅炮利,我也要把你的腦袋轟開瓢!”
“你瘋了嗎!我們已經被深海包圍了,你還試圖開火?!”救生艇上的少尉軍官奮力奪下金發大漢的槍,戰戰兢兢地將槍支緩緩浸入水中,高舉雙手,懇切地望著輕巡洋姬,努力交涉:“旗艦已經升起白旗,我們理應得到戰俘待遇,根據國際人道主義公約,你們有義務保證戰俘的生命安全。請不要開火,我們隻是在救援同伴而已!”
金發大漢淚流滿麵,雙手在胸前畫十字,兩掌握拳抵在鼻尖,半跪在船舷上,顫抖著哀求:“請把漢斯還給我,沒有他我活不下去,拜托了,看在上帝的份兒上!”
冰冷的突擊步槍“叮咚”一聲,墜入水裏,轉著圈兒沉入海底。輕巡洋姬瞧見少尉軍官棄槍不用,趴在船舷上向漢斯伸手,大概明白了意思,揚起眉毛,用古希伯來語問了一句:“你們,要他嗎?”
少尉傻眼了,他聽不懂。
輕巡洋姬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男人,他臉色蒼白,烏紫的嘴唇緊緊抿著,精致瘦削的臉頰透著一股文質彬彬的弱氣,令人不忍傷害。
她輕輕擺動腰肢和小腿,得心應手地遊近救援艇,將昏厥的漢斯高高托起,遞給喜出望外的少尉。
金發大漢欣喜若狂地喊叫著:“漢斯!天哪,漢斯,你這個幸運的小雜種,快給我醒來!”他一邊粗魯地辱罵漢斯,一邊趕緊把他放平,拚命給他做心肺複蘇術,救生艇都被他一下一下按得震顫搖擺。水手搶救溺水同伴時,會用最粗魯汙穢的句子激怒溺水者,來刺激激素分泌,增加搶救成功率。
輕巡洋姬仰身遊開,凝神打量這欣喜若狂的金發大漢,修長的雙手輕輕劃著水,唇角竟然勾起歡喜的微笑,一如愛心泛濫的少女眺望雀躍得尾巴亂甩的小狗,會因為狗狗快樂而由衷地開心。
少尉怔怔地凝望仰泳漂開的輕巡洋姬,像凍僵似的無法動彈。看見輕巡洋姬那若有若無的笑容時,他的心竟軟得沒有力氣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