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5 他離去的從容(2 / 2)

她坦然不懼,因正氣凜然。

那條遁走的土狗在一百米外站住,從草縫裏露出精明的眼睛,在遠遠眺望她。

忽然,一襲翩翩的衣袂在半空飄揚飛舞,險些刮到小嫻臉上。一個高大的影子擋住了右邊的風。

小嫻猛回頭一看,瞧見一身潔白孝服的莊言玩世不恭地坐在他自己的墓碑上,眯眼咬著一支煙,在歪頭打量自己。因為農村的孝服是劈成兩頁的長袍,所以他坐在墓碑上時,前襟衣袂在狂風中上下翻飛,險些刮著魏東嫻的臉。

魏東嫻張大嘴巴,美目瞪圓,正氣凜然的氣場煙消雲散,氣定神閑的風範無影無蹤,一臉見了鬼的神情,愣了足足兩秒,才喃喃說道:“你,你這麼不討狗狗喜歡?”

莊言拿下煙,任衣袂飛舞,低頭認真端詳她:“不愧是鐵血救國會的黨魁,處亂不驚,膽子也大。”

風停了,莊言一臉讚賞地端詳魏東嫻,試圖好好誇她一次。

魏東嫻不由分說,粗暴地撩起他的衣袂,去看他的腿。

莊言猝不及防,險些一頭從墓碑上栽下去,油然產生被女生掀裙子的羞恥,雙手按住長袍前襟,皺眉喊道:“見麵就掀衣服,幹嘛?”

魏東嫻蹙眉瞧一眼他長袍下麵,嘟囔一聲:“有腳。”又攥住他手腕,奪下煙頭,蹙眉一嗅,嘟囔:“是活人。”然後伸手就去揪莊言耳朵,不依不饒地嚷道:“你騙的我好辛苦!!我還以為你死啦,你這條白眼狼!”

莊言沒料到魏東嫻不僅不聽他的奉承,反而勃然大怒,頓時慌張了一下,努力處理這始料未及的突發情況:“你,你別鬧,我怎麼騙你了?”

魏東嫻恨恨鬆開他,淚水已經滾下來,仇深似海地瞪著他,字字句句說:“我以為你死了。你這不是騙我?我以淚洗麵的那些天兒,哭壞的紙巾你來賠?”

“你哭什麼……”莊言喃喃一聲,忽然察覺到姑娘已經梨花帶雨,一嘴狡辯的話都噎住,說不出口,痛心疾首地想,剛剛還凶神惡煞,轉眼就淚水漣漣,女人翻臉太快,我都來不及組織台詞了。

然後他跳下墓碑,拿孝服去揩她的臉,滿嘴誇獎:“你真是有情有義,別人追悼會上的親朋都昏昏欲睡,我死了居然有美女為我落淚,我泉下有知也能含笑瞑目了,沒白交你這朋友。”

魏東嫻越聽越生氣,忽然粉拳亂砸,劈頭蓋臉地捶他,任性喊道:“你怎麼不去死,你怎麼不含笑九泉呢,又爬起來做什麼?”

“我,”莊言被捶得心曠神怡,暗想洗腳城的足療師如果有這拳法,一定能伺候的人很舒服。但是他不敢一臉享受地挨打,隻能板著臉認真說:“我不放心你們啊。所以爬起來了唄。”

魏東嫻不滿地揩淚,用力推他個踉蹌,心裏卻害怕哭壞了妝會變難看,轉身拿手絹細細揩臉,冷冷地抽噎道:“我好的很,不用你操心,你大可以把我從‘你們’中間剔掉。”

然後她聽見背後傳來躊躇的聲音:“我,我還不放心我爸媽。否則我不會現身來見你。”

小嫻想起莊建國紅光滿麵說的那句:“那都不好使,她們都沒有你好。”心裏不知道是難過還是慶幸,低頭嘟囔說:“不用你說,國家也會好好照料烈士家屬。”

“我說的不是國家,我說的是你。”莊言垂手站在她身後,不敢去握她肩,這尊敬疏遠的姿態令小嫻更加心酸。她咬唇止住飲泣,安靜聽他在身後繼續說:“你把我父母照顧的很好,非常感謝。”

“你的班長也很盡心。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小嫻冷笑道。

“但是國家福利擋不住囚徒的刺殺。隻有國家領導人級別的衛戍部隊才能防範暗殺高手的狙擊。就算我再小心,藏頭也會露尾,囚徒遲早會察覺量子戰士的真正身份是莊言。那時候,我爸媽難逃一死。”莊言幽幽說,“我出任務的時候,必須將他們托付給值得信賴的人。”

“你的好兄弟李明。他已經青雲直上了。”小嫻的心咚咚跳,慶幸自己背對著他,可以自由地偷笑,任性地狡猾:“你怎麼不找他去?”

“我不能再相信他了。”莊言低頭輕輕說。李明因為判斷失誤,過早將莊言視為棄子,隱形出賣。這件事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