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存在的人。”檢察官冷漠地說。
尉栩仔細思考,竟然毫無頭緒。他終於挪了出來,步履漂浮,跟著檢察官走向密室。
密室敞亮幹淨,墊著粉白的泡沫牆壁,連桌椅都是柔軟的泡沫塑料製成,光明素潔得像給抑鬱患者居住的防自殺病房。在這種密室裏,絕不會有人喪命,因為連牆壁都軟的跟棉花糖一樣。
尉栩蹙眉環視一圈,目光移向檢察官:“你們憑什麼覺得我會自殺?”
檢察官勝券在握,所以把尉栩當小孩子來哄,哈哈一笑,望著尉栩說:“這樣不好嗎?為了給你定罪,我們忙碌了大半年,我的白頭發長勢喜人,快趕上我爹了。我可不希望在收獲的季節出什麼意外,你死了,我們就白忙活了。”
檢察官盯著尉栩,一張臉上隻剩下嘴巴彎著,像野獸在模仿人的笑容。
尉栩有不詳的預感。他和囚徒失去聯係有一段時間了,他不確定是囚徒拋棄了他,還是囚徒死掉了。
囚徒不可能拋棄他。他布下了無數措施來防止光明隱修會的背叛。
但是尉栩依舊忐忑不安。他問檢察官:“棲鳳基地出事了?”
檢察官走過來,輕輕把尉栩按在泡沫椅子上坐下,細膩的手摩挲尉栩僵硬的脖子,然後彎腰湊近尉栩的耳朵,輕輕說:“我權限低微,哪裏知道你們這些大佬的事情?但是正劇已經落幕,輪到小人物登場,現在進入我的職權範圍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的囚室裝修成棉花糖的樂園,你想死都沒機會。”
尉栩正襟危坐,雙手放在膝蓋上,神色冷峻,麵不改色地聽著檢察官的低語。
“你現在沒有用牙刷捅死自己,是因為你還沒有放棄希望;因為你還期待能夠體麵地活著,所以不需要體麵的死去——但是我做這一行三十年,審了無數落馬高官,畏罪自殺的不計其數,我太清楚你們的脾性了。所以,是的,我會像照看抑鬱患者一樣悉心照料你,讓你找不到自殺的機會。”檢察官溫柔的在尉栩耳邊吹氣,口氣漸漸狠戾起來:“然後我會和你打一場曠日持久的官司,把你的罪證一樁一樁舉向法庭,把你的麵目一層一層撕給人看。我要你身敗名裂地苟活下去。我要你既不能體麵地活著,也不能體麵地死去;因為你不配擁有麵子。”
尉栩如臨大敵,神色嚴峻,內心如湯在煮,終於按捺不住,目不斜視地脫口質問:“天庭計劃發射了嗎?”
“發射了。”一個男人回答。
檢察官忽然放開了尉栩,朝著後麵深深鞠一躬,倒退出去,恭敬地關上門。
尉栩的牙齒忽然咯咯顫栗起來,像穿著褲衩站在冰天雪地裏一樣哆嗦個不停。
“隻不過護航官依舊是維內托。你的克隆基地已經被搗毀了,孫主任的女兒已經被我送進特護病房,孫主任把一切和盤托出,你竊取天庭計劃的企圖已經人盡皆知。但是,這不是最嚴重的情節,”
身後那個人踱過來,彎腰湊近尉栩耳朵,像檢察官一樣在尉栩耳邊喃喃:“你竟然試圖偷竊金枝玉葉,用克隆人取代魏東嫻?報告呈遞上去的時候,魏總理拍案而起,爆發雷霆之怒。再也沒有什麼人敢為你擦屁股了,尉栩,等待你的是法律的淩遲。滿盤皆輸,不過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