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還有你沒記住的生化信息,所以……”記錄官感覺有一張嘴巴離開自己在講話,像醉酒一樣脫口而出,控製不住。
“是的,還有我尚未了解的生化信息,所以我的身體是殘缺的,需要我不斷死亡、不斷補充,才能日臻完善,達到足夠使用的地步。我現在的軀體的壽命是三十小時,超過這個期限,身體代謝就會無原因地紊亂崩潰,一定會死於怪病。我隻能選擇自我崩解,再重新組合,然後汲取經驗,對某一類蛋白結構進行微調。”莊言冷漠地盯著記錄官,因為話題終於進入正軌了。
“您將成為醫學大師。”
“我隻是病得太專業,世人將來得的病,都是我玩剩下的,僅此而已。”
“那您的思維容量和思考速度已經超過了愛因斯坦——不,超過了銀河計算機,到了極其恐怖的層次……”記錄官突然冷汗涔涔,聲音漸弱,尾音都微不可察。
記錄官話音剛落,莊言就開口接茬,語言在快速交流,記錄官幾乎無暇思考,耳膜上全是莊言的聲音在擂鼓,叫他汗如雨下,壓力積累劇增,幾乎瀕臨投降。他聽到莊言說:“你終於察覺到了。我的思維由無數對‘糾纏態’的量子組成,契合了分子計算機的原理——組成我全身的粒子,曾經都是我的思維單元,所以我的大腦利用率已經高達百分之百。這就是量子生命的卓越之處和短命原因,它雖然隻有一百小時的壽命,但是這一百小時已經足夠它洞徹生命的意義,找到存在的原因,洞悉粒子的奧秘,通曉萬物的真諦。現在,我逃回了宏觀世界,借助肉體苟活,擺脫了宇宙的製裁,所以你應當清楚,你在和什麼人對話。”
記錄官逃命般移開目光,不敢看莊言深邃淩厲的雙眸,匆匆低下頭去,像個偷錢的小學生一樣惶恐地拿指甲刮問卷,汗水滴答打在白紙上。
“我不能說超過了愛因斯坦,他的雄才和創意無人能敵;但是我既然能牢牢記住人體的分子構造,也能一眼看穿淺顯的把戲和無知的陰謀。這也是我的能力之一,它會讓敵人非常頭疼。”莊言雙手按桌,傾身靠近低頭哆嗦的記錄官,在他耳邊陰森森地吹氣:“把這一條也記錄到我的特殊能力裏去,戴宏教授。”
記錄官右手像得了帕金森綜合症,哆哆嗦嗦忘了漢字怎麼寫。
他是總參謀長親自挑選出來的物理學泰鬥,臨時編入檔案室,掛職加銜,來套莊言的底。
“量子戰士的能力,雖然在封神計劃中有詳細的記載,但是肖璿守口如瓶,米迦勒老奸巨猾,莊言雄才多疑,加上實驗過程裏發生的不可控因素,我們很難知悉量子戰士的全部力量。”參謀長叮囑語重心長,言猶在耳,“我們不能創造出一個連我們都不了解的怪物。知己知彼,是致勝和自保的前提。你以造冊歸檔的名義,去套問量子戰士的特殊能力。聊的越歡越好,問的越細越好,我們會組織專家組來分析你們的對話,務必將莊言的特異功能全部推測出來,驗證清楚,秘密記錄成文,討論針對方案,來防止他的背叛。”
但是現在,戴宏已經清楚,他的動機和企圖在莊言麵前已經一覽無遺。他覺得自己赤身露體坐在莊言對麵,被一眼看穿,不剩下一個秘密。
戴宏終於意識到,莊言的舉手投足隱射的每個寓意。原來莊言變出漫畫書,是為了暴露貪玩好色的弱點;他主動交代身體的殘缺,是為了暴露健康不足的隱患;而這一切,都直截了當地替戴宏向參謀長交了差。
但是,莊言的真正實力和全部能力,戴宏永遠也問不出來,他也不敢問。因為莊言剛剛直呼真名,點出了他的真正身份,讓拖家帶口的戴宏徹底失去了和莊言抗衡的勇氣。
麵對一個運算量達到分子計算機級別的人類大腦,戴宏連說“不”的勇氣都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