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咖啡伴雜著香煙的味道。
肖璿頭皮發麻,抬頭看參謀長,暈乎乎的開口,仿佛有另一個自己離開了身體在說話:“國安局有一種植入汙點罪犯體內的監視設備,可以監測臥底罪犯的心跳、血壓、脈搏、體溫,還能監聽罪犯的聲音與對話。你將一套這樣的設備植入我的皮下,你就能夠保證我的立場堅定不移了。”
參謀長凝視肖璿,慢慢踱步,圍著肖璿轉兩圈,才慢條斯理的點頭:“好,很好,這才是有意義的交談。這樣一來,我們的信任鏈條就完整了。雖然莊言究竟愛不愛你,還是未知數,但是你的提議頗有道理,值得嚐試。”
肖璿默然不語。
“於是軍方會提供封神計劃需要的一切人手、資金、技術援助和設備支持,你可以在大西北荒原選取一片安全的無人區開展‘無限湧動機關’的造神實驗。從此以後,你直接對我負責,你的任務隻有一個,就是兌現你的諾言,讓莊言死心塌地的愛上你,並且永不背叛。”參謀長走回辦公桌後,拎起公章往文件上狠狠一按,溫柔的說:“封神計劃正式立項,相關文件會在你的監聽係統植入以後發放到你手中。你可以去做手術了。”
肖璿向參謀長鞠躬,默然離開了昏暗的辦公室。
殷德沒走。他盯著儒雅佇立的參謀長,眯起眼睛歎息:“那麼桀驁的姑娘,竟然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你原來早就知道肖璿在騙李參謀?”
“每個人都有牽掛。攻心為上,攻的就是牽掛之心。”參謀長收拾文件,輕快地回答,好像不當回事:“她當然會屈服,因為我選了正確的時機:她瞞天過海地騙過了參謀部所有人,順風順水地把封神計劃進行到了最後關頭,正是欲罷不能的時刻,這時候叫停封神計劃,她會比一個噴嚏打不出來還難受——在這個時候談判,我是必勝的。”
參謀長抬頭望殷德,五指在黑暗中攥成拳頭:“莊言從此是我的人了。肖璿以為她是漁夫,但是我才是釣到大魚的人。”
投影儀的閃光照得參謀長的老臉熠熠生輝。
殷德點頭,無聲告退,一襲寬大的黑大氅移出門去,在關門的時候,才輕輕飄來一句話:
“你的馭人之術果然爐火純青。但是有一處硬傷,你要當心。”
“什麼硬傷?”參謀長追問。
“皮下監聽係統可以隨時取人性命,所以肖璿押上命來博取你的一紙公函——但是你別忘了,總有人不怕死。”殷德的寬大的背影在門口駐留了一秒,漏進來兩行黑白分明的光線:“囚徒就是忽視了這一點,才身死魂滅;你不要重蹈囚徒的覆轍,最後功敗垂成。”
參謀長啞然噎住,說不出話來。
“莊言身邊的女孩,怎麼可能怕死?你若不照顧好肖璿,翻了船可別怪我沒警告你。”殷德知道忠言逆耳,所以點到為止,說完這句,披風一飄,人已經走遠了。
參謀長撲通坐進椅子裏,連燈也忘了開,交叉十指,融在昏沉沉的黑暗裏,陷入長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