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 結束是另一種開始(2 / 2)

囚徒這才後悔莫及地意識到,他麵對的莊言不僅是一個慷慨赴死的精神病人,更是一個無師自通的戰略欺騙家。

應付戰略欺騙的時候,驕傲比子彈更致命。囚徒在離開勝利隻有一步之遙時一敗塗地,就像在登頂的瞬間墜落山崖,來不及惋惜、懊悔,隻剩下絕望、狂怒。

第七使徒,撒旦中的先驅,囚徒Amaimon在一片熾烈的白光中,顫抖著發出不甘狂怒的咆哮:“卑微的蟲子……”話未半,氣已絕,憤慨的呐喊在半空戛然而止,隨著囚徒的內殼漸漸融化,晶體雕塑上突然炸出龜裂,積壓已久的高壓等離子束像一頁激烈的水刀噴薄而出,轟在貯藏室牆壁上。

這一記無與倫比的轟擊就像傳說中的光束切割炮一樣無堅不摧,仿佛一支灼燙的縫衣針輕易紮進奶酪,這束釋放迸發的等離子束轟開了鋼鐵牆壁,打穿了三個房間,拓開一條紅豔豔的隧道。隧道壁上掛著淋漓淌落的岩漿,火光閃閃地通往花崗岩層的深處,看不到盡頭。

這道穿山破石的轟擊帶來令人耳鳴的巨響,整個基地都搖晃起來。

而這次能量迸射,徹底打破了“宏粒子聚變湮滅魚雷”的穩態平衡,囚徒屍體形成的晶體雕塑,突然被裂紋爬滿全身。然後雕塑轟然炸裂,碎片崩飛四散,像天女散花般劈裏啪啦一通亂射。貯藏室的鋼鐵牆壁像是巧克力做的,一紮一個熔洞,頓時六麵鐵壁傷痕遍布,到處是鐵水滴答的鮮紅刀口,囚徒的碎片勢如破竹地紮穿四五層鋼牆,把周圍七八個艙室都射成了蜂窩似的篩子。

維內托首當其衝,本能地拿胳膊遮住臉,除此之外別無辦法。她體內的納米蠕蟲已經麻痹了她的下半身,不能動彈的她隻能坐以待斃。在咬住牙等待貫體之痛時,卻全無痛楚,隻聽見呼嘯的刀扇擦肩而過,竟沒有一枚碎片命中她自己,感覺像傾盆暴雨裏突然有人為她撐起一柄傘,任暴雨擦肩而過,偏偏她可以獨善其身。

一股熟悉的汗味傳來,維內托鼻尖一動,碎掉的心溫暖聚攏,睜眼嚷道:“莊言!”

被強光灼傷的眼睛一睜,頓時酸痛得像進了辣椒末。維內托不顧一切地睜大眼睛,淚水漣漣地看見半透明的莊言站在跟前,在低頭看她。飛刀般的碎片“噗噗”紮在莊言後背上,紛紛汽化,他背上騰起的蒸汽比炸膛的高壓鍋還濃。來不及汽化的碎片全紮在莊言背上,鑲嵌得琳琅滿目,像長滿背棘的劍背龍。原來襲向維內托的碎片,竟然被莊言擋了下來。

這個莊言的身體像一鍋沸騰的岩漿,從頭到腳都在均勻流淌,在強光照耀下,莊言色澤泛金,宛如晨曦軟化成了糖絲,流淌成了他的身體輪廓。但是皮膚的紋理、肌肉的起伏卻細致逼真,熟悉的容貌、關切的表情依舊清楚分明。他像個光和焰的精靈,巋然不動地替她擋下槍林彈雨,卻仿佛不痛不癢,隻是低頭屹立,垂著手溫暖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