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茶杯和餅幹的兩位檢察官麵麵相覷,第一次對母語產生了似曾相識的陌生感覺。
“量子糾纏?”其中一個檢察官弱弱地問。
“這是一種超距無阻通訊方式,不受地形、氣壓、輻射以及任何不可抗力幹擾,隻存在距離限製,目前技術已經趨向成熟,北美已經完成兩百碼內的量子通訊,我國稍微落後,通訊距離停留在一百七十五碼。”專家接過檢察官遞來的綠茶,客氣地回答,“量子態的微粒就像兩部對講機,一旦確立對應關係——也就是進入‘糾纏態’——就可以將其中一方的變動毫無延遲地傳達給另一方。這是地球上最先進的通訊方式。”
檢察官難以置信,隔著牆遙指尉栩的囚室,張口結舌地嚷:“可是他身上沒有任何電子設備!我們連****都用探頭檢查過了!”
專家回頭,一臉憐憫地瞧著檢察官,像凝望天真的孩子,斟酌著措辭,竟藏起了輕蔑和責備,溫和地說:“你們早該申請特勤九處介入——不怪你們,你們負責的是常規案件,沒有特殊經驗。”
突然,技術員繼續報告:“已經確定尉栩在進行量子通訊。無法攔截信號,無法分析內容,目前確定尉栩使用的量子通訊距離已經超過了三十公裏。請問是否打斷他的通訊?”
專家手裏的茶杯沒拿穩,滾燙的茶水和杯子往下墜時,專家手忙腳亂試圖去接,卻被灑出的熱茶燙得蹬著椅子往後滑。茶杯打碎在地上,專家的西褲被打濕一大塊,疼得齜牙咧嘴。
檢察官手忙腳亂嚷著“沒事吧”,取紙巾去擦專家的褲子,專家卻不顧燙傷,扭頭問技術員:“量子通訊距離超過三十公裏?導致無法檢測?”
檢察官想起專家說過“最先進的北美已經完成了兩百碼內的量子通訊”,對比這駭人聽聞的“三十公裏”,就連外行的檢察官都意識到了這事實的反常。
這種謬以千裏的矛盾,絕對不可能存在,一定是搞錯了。絕對是搞錯了。
就像捧著零分試卷一樣,第一反應是閱卷的電腦出問題了。事情絕對不是這個樣子。
技術員回頭和專家對視,言之鑿鑿:“是的,超過了三十公裏,導致無法監測。”
專家忘了腿上被開水潑過,身不由己站起來,聲色俱厲地問檢察官:“尉栩身上就沒有什麼異常?遠距離量子通訊需要無比複雜的電子芯片和龐大的運算係統,他絕不可能手無寸鐵就完成這種奇跡!”
檢察官束手無策,像個無助的孩子,快哭出來,聳肩攤手,哭喪著臉:“他身上的每個洞,我們都檢查了!每個洞!”
技術員磨著門牙,細細思索,弱弱地提示了一聲:“做了透析掃描嗎?”
旁邊驚呆的女檢察官心思細膩,突然伸出手指說:“尉栩腦子裏麵有個腫塊,他交代說是神經膠質瘤,他就是因為腦袋裏長了瘤,才有鋌而走險、知法犯法的勇氣的,他也不敢向組織公開病情,害怕影響升遷。”
專家頹然坐倒,垂頭喪氣喃喃道:“那不是神經膠質瘤,那是通過腦科手術植入的‘生物分子計算中樞’——指甲蓋大小的一塊,就能抵得上十個立方米的集成芯片。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已經具備了發生量子通訊的硬件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