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長明明占著理,卻油然升起劫後餘生的慶幸,鬆一口氣,連忙客套起來,握手兩散。
莊言被邢殤歡天喜地的押回大使館,坐在綿軟舒適的皮椅裏,看著邢殤在名貴的地毯上叉腰踱來踱去,揚眉吐氣地罵:“你跑啊,你再跑啊!我看你怎麼跑!你不是有恃無恐嗎,你不是法力無邊嗎?這裏的武警都聽我的話,我要是再讓你得逞,我以後用手走路!”
“……”莊言吐的麵帶菜色,頹唐地軟在椅子裏不吱聲,手指玩著腕上冰涼的手銬,開口居然是另一個話題:“我打暈的那個殺手,你們審出什麼沒?”
邢殤煩躁地走到飲水機前,彎腰接水:“你說呢?”
“招了不少,不過都是國際刑警翹首以盼的情報,不是你想要的內容。”莊言慢吞吞猜測,“能被我擊倒的賞金殺手,其實都是收錢做事的小魚小蝦,屬於流動攤販的級別,對你沒什麼用。”
邢殤雙手拎著水杯,埋頭焦躁道:“我以為是豢養的殺手,沒想到不是。”
“我應該慶幸,來的是賞金殺手。如果是私人豢養的職業殺手,我就算有十條命,都得全交代在車站裏。插翅難飛。”莊言額上有細密的冷汗。
“放屁,我提前在巴士站布置了軍力,你死不了。”邢殤破口大罵,怨氣衝天:“你給我添麻煩,我還大費周章地替你調動軍力——要不是大使館提前對巴士車站完成了布控,武警支援會來的那麼快?你早就被打死在女廁所裏了。就是因為我,你才沒死。”
莊言抬頭說:“謝謝你,也謝謝我的運氣——豢養殺手沒出動,證明要殺我的不是國際財閥組織,而是私人行為。所以你可以把嫌疑人的圈子大大縮小,去查與我有關的人,與我有仇的人,然後捋清他們的賬務流水,看看他們是否有流往羅斯柴爾德銀行的大宗款項。”
邢殤不傻,他知道莊言在說誰。但是他不能相信莊言,因為莊言有坑人的動機,而邢殤有冷靜判斷的義務。他之所以緊張,就是懷疑國際財閥組織意識到了莊言的價值,試圖對他出手。所以邢殤絕不會輕易排除“組織性策劃殺人”的嫌疑。
“豢養的殺手也是人,你應該謝謝祖國,謝謝武警,而不是謝謝你的運氣——豢養殺手又怎麼了?三頭六臂嗎?”邢殤氣勢逼人地叉著腰。
“豢養殺手連肯尼迪都能處決掉。”莊言幽幽道:“你覺得要是那種人來了,我能活著走出車站?他們根本不會發生低級的火拚。估計最粗糙的手段都是在兩公裏外用狙擊槍敲掉我的腦殼。”
“肯尼迪是被處決的?”邢殤眯眼望著莊言,蹙眉迷惘問:“我以為是他被暗殺了。”
“肯尼迪被刺殺後的短短3年裏,18名關鍵證人相繼死亡,其中6個被槍殺,3人死於車禍,2人自殺,1人被割喉,1人被擰斷脖子,5人‘自然’死亡。在試圖查清真相的1963年到1993年裏,115名相關證人在離奇事件中自殺或者被謀殺。”莊言枚舉數據,冷笑道:“這就是一場公開處決。肯尼迪試圖用白銀作抵押來發行‘白銀券’,奪回貨幣發行權,他必須被公開處決。”
“處決一名聯邦總統?”邢殤難以置信。肯尼迪雄才大略,是家世高貴又受人擁戴的一代雄主。他剛上任就解決了古巴導彈危機,逼退赫魯曉夫;意氣風發地推動航天計劃,讓人類踏足月球,在曆史上的卓著功勳可圈可點。邢殤無法相信,這樣的總統會以“處決”的形式退出曆史舞台。
“殺手的個人行為叫刺殺。”莊言努力解釋,“有後台的殺手公開刺殺,叫做處決。”
邢殤低頭思索,驀然無言。
“現在我要問你,你替誰工作?”莊言聲音飄飄地問,聲音像針灸,冰涼酥麻地刺入邢殤腦海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