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言對班長實事求是的精神已經習以為常,訕笑坐下,問:“哥,不好意思麻煩個事兒唄?”
班長在廚房裏嚷:“我就知道你又混不下去了!要借多少錢?”
“不是啊!”
班長雙手濕漉漉地走出來,倚在門口瞧百口莫辯的莊言:“怎麼感覺你又瘦了幾斤呢?感覺你這麼下去快活不了幾年了。既然你臨死之前找我借錢,我也不好意思要利息,就當給你送花圈了,到時候在你葬禮上我就把欠條拍桌上,我就不用隨禮了。”
莊言笑得肚子疼,班長還在一本正經問:“你要借多少?要借的話快趁早借,等我結婚了,帳就不歸我管了,買盒煙都夠嗆。你缺錢就痛快點,趕緊的,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我要趁著財政大權沒上交媳婦的時候,痛快地過一把放貸的癮——你要借多少!痛快地說話!”
“沒,不是借錢。”莊言趕緊製止快要拔刀相向的班長,抓緊時間解釋:“你爸爸不是和以色列博物館保持了學術往來嗎?我一時找不到考古界的熟人,看看你能不能用叔叔的名義,替我弄個查閱權限,否則就得在名單上排隊,我的媽呀,那隊可排得老長了,我時間倉促,等不及了。”
“隻有文獻原件才會被博物館設置查閱權限,限定查閱場地、查閱人數、查閱方式和查閱時間。”班長放下手裏的菜刀,皺眉盯著他:“你一個搞航空航天的,怎麼混成考古學家了?你就這麼吃不上飯了嗎?”
班長突然靈光一閃,狐疑地凝視莊言:“你該不是在策劃把古籍調包,偷出來轉手吧?”
“我沒有!”莊言氣急敗壞地嚷,“我才沒有混不下去啊!”
“可是這種劇情太熟悉了啊,你突然給我打電話,坐下一聊,不是課題被斃了,就是在項目聽證會上被**了,或者兩件事同時發生,反正就是走投無路了。”班長倚在牆上愜意地聳肩,仿佛很享受,“我都習慣性扮演一個黑心慈善家的角色了。”
莊言痛心疾首,張牙舞爪地解釋:“我是真的趕時間啊,我需要看原件,必須看原件才行啊!我連以色列簽證都申請好了,你爸不是經常飛來飛去,和各大博物館的考古部門提供顧問支持嗎?我猜他出手的話,申請一個排名靠前的調閱權限應該不難吧!”
“的確不難,因為那玩意兒傻逼才去看。”班長仿佛不認識莊言了,蹙眉好奇問他:“你要調閱什麼文獻?這麼著急。”
“不知道,不知道……有很多要看,我隻是挑了耶路撒冷博物館開始查起。”莊言心頭稍定,班長曾經幫了他那麼多,這一次也不會擱著他不管,所以莊言雙手揉著太陽穴,據實以告:“我要調閱死海文書。”
班長盯著莊言,一字一句地重複:“不準打邪門的主意哦!”
莊言精疲力竭地躺在沙發上,努力澄清自己:“你別看我風塵仆仆,我還沒淪落到盜竊文物賣錢的地步啊!”
班長不放心,努力強調:“這不是我在說話,是國際引渡條例在警告你,不要,試圖,偷外國博物館的東西!”
“我不會的!”
“跟著我念,不準,做,違法,的事情!”班長惴惴不安。
“不準做違法的事情!”莊言投降了,他看著班長的眼睛念了一遍。
“我給你打電話問問。”班長放下菜刀,在門鎖上吊著的棉海參上擦淨手,摸出手機開始給父親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