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莊言緩緩回頭,用力重複。他不僅沒有震驚,反而鄭重肅穆,仿佛黎塞留的警告和他心底的設想如出一轍。
“是的,囚徒。聽說人造人曾經與熾天使為敵,所以內置了靈能物質衰變監測係統,可以警告方圓一米內囚徒的行蹤。”黎塞留緩緩路過走廊,五指滑過牆壁:“你的房間有微量衰變殘留。這意味著三小時內,囚徒曾經在這裏駐足。”
“戰姬可以偵測一米內囚徒的行蹤?”莊言如夢初醒。他心疼黎塞留,用“戰姬”代替了“人造人”。
“是的,一米。在戰爭中,一米警告意味著幸存。這也是為什麼米迦勒大人要製造戰姬——她意識到僅憑自己的力量已經無法抵抗囚徒。所以她必須冒險重新量產危險的戰鬥型C-Fe單位,依靠我們去與囚徒正麵戰鬥。”黎塞留的藍眸垂下,眼皮像是抬不起來:“我告訴過你了,我們的本質是C-Fe戰鬥單位,用你們的話說,就是戰鬥型人造人。還是會叛亂的那種。”
莊言想起了驕傲的VV,如果誰敢仗著“創造者”的身份對她頤指氣使,VV選擇謀朝篡位的可能性還真大。
“事實上,我反而放心了。”莊言輕輕走過去,試圖安慰她,努力轉移她的注意力:“第一,你們對囚徒有天生的偵測敏銳,這讓我的心踏實多了。當我推算出基地裏潛伏有囚徒時,我最擔心的是你們的安危。”
“你應該擔心自己。我可以舉起兩百噸重物,我的納米艦裝就貯存在D層武器庫,所以戰姬對囚徒來說,是棘手的對手。但是人類,太脆弱了。囚徒可以用一萬種手段花式謀殺人類。”黎塞留緊張起來,推得莊言踉蹌倒退,諄諄警告:“囚徒可以舒展成兩百平方米的飄逸薄膜,埋伏在通道裏,當你路過的時候,會發現整個空間突然剝落、把你包裹,你就像個掙紮的蟲繭,更像被膠水滴到的螞蟻,在薄膜包裹下掙紮窒息,慢慢死去,像個藍色琥珀。”
莊言皺眉說:“我知道,你別推我。”
黎塞留將金發甩到腦後,惴惴不安地把莊言推在床上,然後單膝跪上床坐下,繼續科普:“或者它會拉伸成一條上千米長的細長蛔蟲,從你身上的任何一個洞鑽進去,然後在你的肌腠間、腹膜裏、器官中、皮膚下遊來遊去,你掀起衣服,甚至能看見恐怖的線蟲在你肚皮下拚寫各色字母——或者在你的皮膚下畫一幅《向日葵》出來。”黎塞留憂心忡忡地威脅他,試圖引起他的重視:“我看過檔案,真的有這樣的受害者。”
莊言聽見“從任何一個洞鑽進去”時,下意識地按住了屁股,吞吞吐吐說:“但是囚徒並沒有殺我。他顯然意識到了棲鳳基地的敏感性,他不希望我的死改變某些既定的政策和部署。”
黎塞留鄭重其事地盯著莊言,冰涼的手輕輕拍他的臉:“總之,我希望你冷靜一些,做事之前先和我商量。VV走了,我必須保護你,你不可以和我吵架,知道嗎?”
“知……知道了……”莊言覺得怪怪的,有種被循循善誘的感覺,他總覺得黎塞留的智商隻有被忽悠的份兒,什麼時候也拓展了忽悠人的功能了:“我也沒和你吵架啊……”
黎塞留步步為營:“所以我決定檢查囚徒留下來的證據。信紙我已經看過了,的確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接下來我應該瞧瞧別的……”她紅著臉,一根手指頭推歪莊言,然後款款走到桌前坐下,理直氣壯地打開電腦,好奇緊張地觀看視頻。
“你罵誰大灰狼來著?嘴上嚷的凶,還不是一樣要看!”莊言嚷嚷,“不許看,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