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李賀照單全收,鼻血與唾沫齊飛,被撞得仰天抬頭。攔腰彎折的眼睛打著旋兒飛上半空;他猝不及防痛徹心扉,蹙眉閉緊眼,用生平最大力氣慘叫,導致張口就破了音;鼻血爭先恐後噴射揮灑,在半空散做點點血珠,各自作平拋運動,然後“劈裏啪啦”落在紙張上,碎作斑斑紅梅。
而李賀踉蹌跌翻時,嫣紅一片的鼻子軟趴趴伏在唇上,臉上像炸開的番茄,紅豔豔的稀軟一片,慘烈得像一塌糊塗的車禍現場;這坍塌的鼻子和撕裂的兔唇,給整形醫師提供了巨大挑戰。而鼻血像搖過的可樂沫兒一樣往外噴薄,亂七八糟的紅色支流各辟蹊徑流向下頜,滴答淌下,一瞬間就染紅了潔白的襯衫領子。
李賀的椅子應聲而倒,他伸出雙手徒勞揮舞,張大嘴巴聲嘶力竭;在失重跌落的驚恐時刻,李賀的餘光看到莊言像個老練的角鬥士,竟蹬桌追來,怒不可遏地試圖給李賀再補幾拳。
莊言好像一出手就忘了會打死人,他像個冷血的角鬥士,會在對手天旋地轉時繼續攻擊,不給人留下請求仁慈的機會。李賀在椅子倒下的刹那,覺得時間停滯,讓他看清了莊言橫眉怒目的猙獰,和不管不顧襲來的鐵拳。
這一刻,李賀真真切切地後悔了。不該接這個活兒。
真被打死了,多少錢都沒命花了。
“爺爺!”椅子摔翻在地上的時候,李賀魂飛魄散地喊了一聲。
然後李賀的椅背重重摔在地上,李賀四仰八叉順椅背往下滑。然後莊言已經躍下桌來,落在李賀身上,一屁股坐在李賀胸膛上,一巴掌拍在李賀臉上按住,一拳一拳接踵而至,砸得李賀腦袋不斷往左偏:“你知道個屁?你知道個屁!”
李賀被砸了兩拳,立馬開始意識模糊,早已追悔莫及、恐懼萬分,連求饒都不敢了,開頭還聲嘶力竭嚷了兩聲“爺爺”,不料莊言完全充耳不聞,像個病態的暴力狂隻知道重拳亂砸,恨不得學魯智深三拳打死鎮關西,拳拳鑿在顱骨上,拳頭皮開肉綻都忘了停手,幾拳下去,李賀底下血泊蜿蜒,楊梅汁流淌了一地,李賀掛在嘴邊的“爺爺”都氣若遊絲起來。
莊言隻覺得五髒六腑燃燒生痛,唯有狂轟濫炸的亂拳才能平息這焦躁鬱悶;唯有拳拳到肉的痛揍能讓自己糾正錯誤的現實。怒火一開始發泄,就像打飛機一樣停不下來。
李賀的手一開始還在試圖求生,一手牢牢攥住莊言手肘,另一手努力推開莊言的脖子。但是被莊言騎臉沒揍幾下,李賀的手就沒了力氣,半推半就地勾著莊言衣領,另一隻手更軟軟落在地上,不時抽搐兩下。
尉詡的目的達到了。
“莊言!”悅耳的叫聲遠遠傳來,黎塞留小跑幾步,東張西望路過門口,瞧見莊言的後腦勺在桌子下麵若隱若現,驚喜喊了聲:“你在這裏!”正鬆一口氣,突然聽見鑿擊悶響,黎塞留急忙闖進來一看,尖叫道:“你別打了!”費力繞過去,撲在莊言背上,扣住他一雙肩胛,輕易把失魂落魄的莊言從李賀身上拽開,冰涼的小手輕輕拍莊言的臉:“你還不承認!說了你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