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最後的使命(1 / 2)

貝塔小隊隻剩下劇烈喘息的獨眼龍安德魯,戰地醫生赫伯,火炮狂人麥克斯垂手站立。飛毛腿阿斯蘭四仰八叉躺在塵土裏,茫然張口,已經瞳孔擴散,因股動脈大出血而休克死亡。剩餘隊員慘不忍睹,M56高爆彈是反裝甲特種彈藥,打在人體上不僅致命,更加驚人,那種西瓜爆炸、紅瓢飛濺的畫麵能把孕婦嚇流產。

正是目睹戰友支離破碎時激發的狂怒,支撐了貝塔殘兵的死誌,鏖戰至今,足足堅持了七十秒。

離開上帝之矛現身、貝塔小隊指揮官約翰遜戰死,還不到兩分鍾。將一支世界頂尖強兵全部殲滅,上帝之矛隻花了不到兩分鍾。

在最後覆滅的時刻,暴怒複仇的貝塔殘兵將和狂熱膨脹的鋼鐵信徒最終較量,在裝備落差大得能發電的條件下,開始兩股最強意誌的終極碰撞。

在獨眼龍、醫生、火炮狂人像野獸一樣咆哮撲向機甲群時,反器材狙擊槍的脆鳴不屈不撓地響起,僅存的一名伽馬小隊狙擊手和鮮血淋漓的艾倫分別在西麵的小樓窗口麵無表情地同時開火,在以卵擊石的凋敝局麵下,奮不顧身地牢牢抓緊戰場的主動權,仿佛在昭告天下:這支殘兵即使陣亡至最後一支槍,也會發動孤獨的衝鋒,為了曾經的榮耀而主動進攻!

M61機炮的怒吼重新響徹大地。與之相對,雇傭兵的腦漿也塗在巴雷特狙擊彈上,滿天飛灑。

突然,癱瘓在瓦礫下的查理抽搐了一下,伽馬頻道裏響起查理虛弱斷續的喘息:“艾倫……你活著嗎……艾倫!”

艾倫正在繃著血汙黑紫的臉退彈上膛。雖然被M61機炮的肆虐聲震得幾乎耳聾,依舊隱約聽清了耳麥裏牽腸掛肚的聲線。這是他第一次聽見查理虛弱的聲音,像一隻嗚嗚叫的流浪狗,一無是處,卻惹人心疼。

艾倫端槍的手一顫,失聲大喊:“查理!你這個出神入化的雜種,你果然沒死!”瞄準鏡一移,看見查理已經弓腰按肚,扶牆跛行,竟然朝著警署的方向掙紮移動。

耳機裏,查理虛弱地咳嗽:“我……我要負全責!錯了,錯了……艾倫!我們要……我們要取出箱子,馬上離開!在全軍覆沒之前!”

艾倫腦海一激靈,愣了一秒,突然丟了狙擊步槍,奪門而出,按住耳麥答應道:“我能夠趕到!”

他刹那明白了查理懊悔的是什麼。

查理更改了一次命令。從全殲來敵,變成阻延來敵,最終目睹了肢體遍野的猩紅慘況,貝塔小隊幾乎全部橫屍街頭。查理醒轉後便吐出了有史以來第一句懺悔之詞,可見他對自己的指揮失誤多麼痛心疾首。

查理所向無敵三十年後,終於為自己的驕傲自負付出了昂貴代價。他葬送了整支隊伍。

從始至終,正確的決定隻有一個:提前取出審判之光控製台,全部小隊掩護控製台撤離。

是的,查理正確地推斷出外骨骼裝甲的續航上限是三十分鍾。隻要固守三十分鍾,這批裝甲將被全部生擒,所有俘虜將被隔離拷問,上帝之矛將被連根拔起。

但是貝塔小隊死傷殆盡隻花了一百零二秒。誰也想不到,在特種兵排行榜沒跌出過前二名的海豹三棲突擊隊精銳會在電光火石間被殲滅。

查理精確地觀察了敵人,正確地推演出了對手的極限,卻本能地高估了自身的極限。在最應該逃跑的時候,查理選擇了戰鬥。

所以查理必須負全責。

麵對艾倫的指責,查理始終不承認自己的狂妄。直到他從腦震蕩中悠悠醒轉。他睜眼的刹那,竟憎恨上帝賜他起死回生的機會。他不想看這自己親手釀就的慘狀:鮮血像狂亂的印象派塗鴉一樣遍布幹燥長街殘垣上,遍地的軍裝殘肢突兀地暴露著尖銳的斷骨,支離破碎得像被徒手生撕的年輕屍體淩亂地播撒在他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