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他的生命……和榮譽比起來,生命算什麼?他抑鬱酗酒時不小心打昏了混蛋上司,弟弟替他擺平了。他浪蕩情場始終沒有一個穩定的戀愛關係,弟弟退出軍隊組建了家庭,滿足了父母的期待。他暴躁得人際關係一塌糊塗,是仰仗弟弟的光環才保持了人脈的平衡。他在學校裏萬年吊車尾,鬥毆打架劣跡斑斑,如今除了一身天賦異稟的殺人術,別無長技。如果沒有弟弟,估計父母早就氣得斷絕關係。
出生入死,是他唯一拿手的事情了。如果這最後的榮譽都無法保持,那麼他,查理·哈珀,就和眾口指謫的一樣,是趴伏在艾倫副國務卿身上的寄生蟲,無賴,惡棍,酒鬼,花花公子。如果沒有副國務卿,那麼他查理退役以後隻能買醉等死。
可是誰他媽管別人怎麼想。我需要酒來發泄,我需要女人來醒酒,你們卻試圖改變我,到頭來你們除了改變了我的脾氣,什麼都改變不了。什麼抱怨都去死吧,我是混蛋,但是你們需要我。
所以我必須穿過這個該死的狗洞。
查理走神時,已經不知不覺拔出腰間的彈夾,豎起彈夾狠狠砸兩下,閥門應聲而動,鐵門向內打開。
琴音氣喘籲籲爬上飛機,第一件事就是拔槍打飛了懸梯,拚命關上了艙門。客艙裏的座椅全都被拆除了,可見報廢以後還在被當做貨機使用。琴音怒氣衝衝走向駕駛室,倚在艙門口,瞧著在機長位置專心駕駛的信使,皺眉酸溜溜譏諷道:“我可以保證,下次你若死了,我會頭也不回地走。”
信使哈哈大笑:“我怎麼會死?我不可能死。寶貝兒,我給你留了充裕的登機時間,你沒讓我失望。”
琴音搖搖頭,轉身回淩亂空曠的客艙。她一秒鍾都不想和信使待。
突然底下傳來“砰乓”一響,琴音腳步停住,輕輕問:“你聽見了嗎?那是什麼?”
信使不以為意,全神貫注盯著跑道,他要在墨西哥警方重新堵路之前起飛:“現在已經時速一百二十邁,登機時間已經過了。沒人能上飛機,剛才可能碾死了什麼東西吧。”
琴音皺眉細聽,果然不再有聲音。她茫然地眺望機頭擋風玻璃,瞧著外麵倉惶亂竄的武裝警察,她看到有警察開始用手槍向機鼻射擊。
信使狂熱地大笑:“再見了拉雷多!等我回來的時候會跟你們算賬的。”他慢慢推高控製杆,飛機劇震加速。
琴音又聽到“砰”一聲。
“飛機太舊了,要不弗蘭克也不會把持不住賣給咱們。”信使神色自然,視呼嘯亂飛的槍林彈雨如無物,“可能是加速的時候固件震動的聲音吧……”
突然,琴音閃電拔出手槍,雙手平端,旋風擰身,弓步後傾,她試圖開槍。
客艙中部地板已經洞開,一個一米見方的鋼鐵艙門已經打開,吊在那裏搖搖晃晃。
但是琴音拔槍的原因,不是開艙的聲音,而是腳步聲。這就是為什麼她再也不信任信使自大的判斷,擰身拔槍。
但是迎接她的是一隻巨大的皮鞋,她驚愕睜大美目的瞬間,甚至看清了鞋底上簡約的凹紋。
她轉身時,查理已經潛行接近,一記高抬飛踢準確無誤地踹向她的後腦勺,而她正好一邊拔槍一邊轉身拿臉迎上。下一秒,堅硬冰涼濕漉漉的鞋底,有點細沙的粗糙感和汙泥滑膩感的鞋底,無情地印在琴音潔白的俏臉上,在她吃痛暗想“好髒啊不要留下鞋印啊”時,這一腳已經踹得她的口水飛在半空,腦袋一偏像被用腳扇了耳光,臉上留下冰涼的鞋印,火辣辣地疼。但是她感覺不到疼,因為腦震蕩的關係,整個人天旋地轉,金星亂晃,腦子裏居然蹦出這樣的想法:“他是不是男人?”
信使的背信棄義已經讓她對男人足夠失望了,心裏頭正在耿耿於懷記恨時,一個更不像男人的純爺們一腳扇得她七葷八素,這一刹那她竟然忘了任務失敗的危險和切腹自殺的恐懼,開始認真思考男人邪惡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