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楓終於把目光從低頭捋發的肖璿身上移開,鋼筆敲桌:“有人給總決策官打小報告。這是常態。要瞞他是很難的。”
莊言低頭說:“外行領導你們內行,他必須有探子的。所以我才寧肯加班,不敢招人。但是就算克製都被他嗅到了。”
他玩著鉛筆想了想,安慰諸位:“不要緊張,他不知道各位正在為我工作,所以還在確認組員名單。我們保持進度,一禮拜後完成草案的88%,剩餘的12%工作量我來解決。”
劉承憲嚴厲道:“各位務必守口如瓶,不要留下蛛絲馬跡,否則我們的汗水付諸東流事小,磁場屏障的資金被抽走的話,咱們也是千古罪人。”
老李憂愁地扶額:“咱們一把老骨頭倒看淡了,璿璿跟著我們吃虧。”
六神無主的肖璿驟然聽見老李的話,連忙抬頭擺手嚷:“我沒事沒事的……”驚呼的音量急轉驟弱,像喊到一半戛然而止。
莊言瞧肖璿不對勁,關切瞧她:“肖璿你沒事吧?”
肖璿慌忙抬頭瞧莊言,目光被燙到似的垂落,低頭局促答道:“我,我沒事。”
劉楓也關切問道:“是不是工作遇到難題了?我說了問我呀。”
肖璿扭頭盯劉楓,黑發旋在肩頭像流蘇:“你見過理科生問文科生物理題麼?”
劉楓愣一下,暗想居然當這麼多前輩的麵兒出言不遜太過分了吧,伸手不打笑臉人啊!還有劉教授李老師你們為什麼無動於衷啊,管管她啊!不要一臉司空見慣地微笑啊,都寵壞了啊混蛋!
劉楓趕緊給自己搬台階下,擦汗強笑:“不要拿文科生擠兌我嘛,我怎的也是設計組長,領導著十幾號人呐。”
肖璿仿佛瞧見魷魚須在扭,驚訝它死而不僵,於是怒下殺手:“所以我才生氣啊,你那破樣兒都能當組長,我怎麼也算省長級了吧!就是沒有職位,才總被低能兒噓寒問暖,痛苦的像霍金的輪椅沒電了一樣啊!給我個吱聲的機會,分分鍾讓你後悔少壯不努力啊!”
劉楓自尊心砰然碎一地時,劉承憲瞧了眼目瞪口呆的劉楓,終於開口,沉痛道:“璿璿,讓你一直待在我身邊,就是不想讓你碰到這些雜念。做學問要耐得住寂寞,等腳踏實地出來成果,身外物自然紛至遝來。你本末倒置了,為什麼不懂?”
肖璿臉紅爭辯道:“所以我才不理解啊!他這麼笨都能混吃喝,我不甘心!”
劉楓泡妞反被妞鄙視,比在肯德基被孜然辣翅和香辣雞腿聯手毒打更痛苦,簡直生無可戀。他憂傷地扭頭,感懷悲傷,嘀咕苦笑:“真是直爽啊。”
莊言以為肖璿隻是不甘落後所以憤憤不平,笑道:“你著什麼急,劉老師希望你厚積薄發嘛,他替你苦心規劃,別人還盼不來呢。蘇洵五十歲成大家,劉備五十六稱帝。你應該慶幸導師沒有拔苗助長才對。”
肖璿不忿:“騙子,你自己沒到三十就當課長了。再說了,五十歲都過了絕經期了,真要熬那麼久,我現在就轉行還來得及。”
莊言慘然道:“老子三十四了。”
肖璿睜大眼睛說:“課長節哀。”她對莊言倒彬彬有禮。
劉承憲斷然道:“璿璿,聰穎不會埋沒,而怕捧殺。你心浮氣躁,需要沉澱,我在保護你。”
肖璿唯獨不敢頂劉承憲的嘴,咬著嘴不吱聲了,扭頭把長發攏成馬尾,低頭紮上,做完時不滿的淚花已掛在濕漉漉的睫毛上,委屈地骨朵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