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課長雷霆出手停不下來自己都怕(2 / 2)

他苦心孤詣堆砌的積威,絞盡腦汁炮製的地位,也許就像皮鞋下的那張紙,從此肮髒汙穢,不複光鮮。左右逢源幾十年,如魚得水的劉全能竟然一步踏空。一念及此,他心涼如冰,這十幾年未曾體味過的涼意,像非洲人摸到冰塊,感覺冰得燙手。

他突然張嘴無聲,淚水鼻涕開閘洶湧,一把抱住莊言的褲腿嚎啕道:“課長!你別這樣!您有理,您全對,都怪我,我傻逼!您別這樣,求求你了……”聲音越哭越低,額頭用力抵著莊言的脛骨,口裏喃喃:“做人留一線啊課長!您早說有這神通,給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跟您叫板啊!執法處那邊我給您去說!我無能!我誣告!怎樣都行,課長您可放我一條生路吧!”

財物小妹扭頭看不見劉全能了,聽聲兒才知道劉全能在抱大腿,頓時被這狂風驟雨般的展開驚的心肝亂跳,睜大眼睛打量恚怒俯瞰的課長,小心髒蹦得像跳傘。

張悅麵露不忍地俯視抱緊莊言大腿的劉全能。她見過劉全能的冷臉笑臉,見過劉全能的佛麵鐵麵,沒想到竟有一天淪落到全無顏麵。她偷偷打量咬緊牙關的莊言,發現課長似乎不打算放過他。

道不惻隱,法不徇情。莊言沉默至今,是因為王處長在電話裏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而劉全能是尉詡插在維護部的嫡係,牽一發動全身,查了劉全能的帳,維護部的孫部長會錯意怎麼辦?孫部長要是動搖了,那可真的人人自危了!”

莊言低頭怒視拋棄矜持的劉全能,恨的不僅是是這個人,而是這個人數十年來苦心孤詣編織起來的關係網。竟然連查賬都不敢?

你王厚正堂堂行政處長,不敢查區區組長的帳?

莊言一路克製,至今沒爆粗也沒動手,他牢牢盯著劉全能期待懇求的雙眼,牙縫往外蹦字:“王處長,維護二組借機斂財,卻把赤字推給研發組兜著。我要把研發組的損失全部追回,他吃了多少吐多少,絕不容忍,必須奉還!我打電話給你,是不想麻煩魏部長。”

王厚正不知道莊言哪來那麼大火氣,不吱聲了。

劉全能攥緊莊言的褲腳,眼神刹那灰白,已經絕望。他保持著仰頭的慣性,呆滯地坐在地上。

莊言的拳頭抵在櫃台上,盯著劉全能,字句清晰,音節把劉全能劈裏啪啦砸了個天旋地轉:“劉全能上個月報賬數額七百萬,報賬單在我腳下。為了追帳,請財務科嚴查劉全能的賬目,用了幾顆螺絲,換了多少設備,做了多少假賬,錢流向何方,水落石出後務必給我公允的答複。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劉全能做此釜底抽薪之事,我很憤怒,不僅要追回損失,更要求補償。”

劉全能軟綿綿攤在地上,像一條死掉的蛇。多年爬升毀於一旦。他目光空洞地凝望瓷磚繁複的花紋,隻覺得眼花繚亂,仿佛在歎命運無常,又像在嘲笑自己摘花獻佛花紮手,借刀殺人刀加身。

王厚正幽幽地問:“你不缺這幾百萬。你想幹嘛?”

莊言冷笑:“證道。”

“私怨?”王厚正聽說尉詡和莊言不和。

“公道。”莊言斬釘截鐵地否認,“髒水流到我的地盤來,我就得弄幹淨。人總要講道理,世上總要有說理的地方,如果沒有,我來當。”

王厚正拿著電話往椅子裏一躺,良久才說:“這事我不能做主。我打個報告給部長,她批了才能查劉全能的帳。但是一查就是底兒掉,沒情麵講的。所以你得跟部長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