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的表情有些僵,目不轉睛地瞧著台上,一麵心裏失落,一麵狂喜難耐地想瞧尉詡精彩的表情。而宋丹敏銳聰明,聽了個開頭就知道接下來要發生多麼慘不忍睹的展開,早掩麵不看。
而尉詡的心終於如同石墜井底,“卜”一聲浸透冰涼,因為他清楚維內托小姐要讓誰來替換他。
他清楚,太清楚了。宛如硬幣的兩麵,因為同一件事情,他把那個人送上了裁決庭,安上了數不清的罪名,助那人功德圓滿,把賣國賊這個職業演繹的登峰造極。而英雄駕駛員維內托小姐求那個罪犯為她授勳。
讓那個罪犯的手,給她潔淨的脖子戴上至高無上的英雄十字章!
於是榮譽和恥辱在那個罪犯身上相撞廝殺。那麼誰對誰錯?是誰誣告忠良?是誰認賊作父?
在尉詡心情激蕩難平的時候,VV矜持地繞開杵著不動的尉詡,得意地居高臨下俯瞰莊言,這一瞧叫莊言傻了眼。
“莊言,”VV頑皮地東張西望,裝得以假亂真,“莊言,莊言?”
“哎,這裏這裏。”莊言怕她再嚷下去,連忙舉手。
VV調皮地彎腰瞧他:“愣著幹嘛,你上來,把那個勳章掛在我脖子上。”
尉詡用力攥緊了手裏的英雄十字勳章。這是他第一次觸摸這絲滑的綬帶,第一次掂量這美妙的分量。十字勳章這種迷人的沉甸甸,是他夢寐以求的光榮。就算不能被人授予,至少也能授予別人,無論如何,他都籠罩在無上的榮耀中。
但是,這榮耀之光馬上要拋棄他尉詡,轉而籠罩在那個毫無作為的賤民身上!那個莊言,軟弱卻易怒,多疑卻傻逼,在他的韜略裏茫然得像溺水的螞蟻,在他的擺布下潰敗得像拍子下的蒼蠅。這個被合約束縛的奴隸,居然在主人金芒加身的時候竊取主人的光榮?
世上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有兩件。被強者欺淩,被弱者擊敗。
以至於一千二百人都屏住了呼吸,靜看決策官大人有何反應。大家靜得能聽到風吹皺橫幅的聲音。
尉詡理智地擰頭,不讓李老看見自己的表情,指甲掐進了綬帶。
“低頭順從,奴隸隻失去一些。
要求物歸原主,奴隸將失去一切。”
尉詡以為這兩句話在合同裏麵寫的很明白了,然而莊言看上去似乎不明白。他反抗,挑釁,甚至在艦橋下說出了:“宋丹本來就是我的,不過是物歸原主”這樣的話。
從卑賤的莊言挑釁直視尉詡的那天起,他的心裏就種滿了刺。從那天起,除了穩步上爬,尉詡多了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
漂亮、完美、無可挑剔、賞心悅目地擊敗莊言。這個過程必須精彩得像角鬥士在八萬人競技場裏表演式擊殺對手。這是莊言必須為無知付出的代價。
“不要做不能承受後果的事情。”尉詡很想叮嚀莊言,“比如說,物歸原主。”
一周前莊言用手槍瞄準了他尉詡的腦袋瓜,下次他會開槍嗎?
前日他尉詡剝奪莊言的隱私人格名譽尊嚴,該怎麼物歸原主?
今天莊言從他尉詡手裏拿走英雄十字勳章。明天會拿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