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似乎沒有聽懂他的話中深意,幽冥卻突然對著烈風道:“立刻傳我號令,所有道術精深和有潛力的弟子,盡快喬扮易容,分批離開,來此地聚集,至於那些多年修煉,甚至連幻化人形都不能做到的廢物,就保持原地待命。”
烈風的眼中,忽然精光一閃,臉上對幽冥極其崇拜的神采,又濃了幾分,就像一個嗜血的怪物,突然看見出現在了眼前的血腥,隻需稍動手指,就能滿足心中那無邊的殺戮殘忍性情。
苦隨卻聽得身體一顫,嘶啞的問道:“原地待命?遇到那些自稱俠義的正道人士,他們哪裏還有命在?修煉一道,我們遠不如人類得天獨厚,占盡天時地利,我們同類之中,最少的也修煉了上百年之久,難道我們就如此看著他們被人類屠戮?”
幽冥眼神一緩,曼聲道:“我們的最終目的,豈非是為了建造一個太平的盛世,一個屬於我們的世界,遠離血腥殺戮,沒有紛爭仇恨?要達成這個目標,犧牲在所難免,你若不能明白這個道理,與容相相比,又還有何分別?”說著他居然輕輕一聲輕歎,接著用眼角餘光掃視了一下站在一邊已顯得有點狂熱而焦灼的烈風。
烈風麵容一亮,會意的輕輕舉步,身形微閃間,就已消失在那陽光射進的通道處。
“容相是我道中百年難得一見,可謂不出世的奇才,隻是可惜,他修煉成了人類,卻無知的同時也具有了人性。”幽冥拍了拍苦隨的肩膀,又是一聲歎息,“百年大業,隻有靠我們去完成了,怎能還有婦人之仁?”
苦隨漸漸抬起了頭來,迷惑猶豫的眼中,似乎也有了堅定的神色,仿佛看見了美好絢爛的光芒,和希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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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嵋天下秀。千百年來,峨嵋山一直佇立在那裏。
溫婉,大氣,端莊,若端坐繡樓窗口的女子。精致的妝容在偶爾的微風裏浮現,一縷俏皮的秀發悄然溜至眉尖。燦然一笑,溫煦的烈日失去了它強勢的光。如此秀麗的山,彙聚天地之靈氣,所以武林中人均以推崇峨嵋派為正道之首。
當然,除卻秀麗景致外,峨嵋的劍法和道術,千百年來也自成一格,獨領風騷,到了絕音這一代,更是以維護正義為己任,對待邪惡,辣手絕情,才讓魔道中人,聞風喪膽,這也是其身為正道巨頭的原因所在。
從遠處看去,此時的峨嵋山才舒展自己的腰身。清晨的一縷陽光斜照上千年鬆林之上,可以看到鬆針頂端晶瑩剔透的露珠,在遠處偶爾飄來的風中顫栗。頂峰之上,有聲音,一個人的喘息聲。很清晰,又很微弱,不仔細聽,會讓人誤以為是鳥鳴,是蟲叫。用心傾聽,可以聽得出卻是一個人的喘息,且是一個女子的喘息。
聲音是自後山上傳來的,這裏是峨嵋的禁地。如果說整座峨嵋山是一個端莊秀麗的女子的話,這後山便是陡然變臉的女子,奇險而秀美、絕世而獨立,也許,這裏就該是整個峨嵋景色的精華所在。
山峰猶如刀削,光滑的石壁光鑒可照人,在石壁的接縫處長著一些青苔。那些青苔無邊的蔓延,見縫插針。此地的鬆樹也都是動輒八九百年以上的,且生命力極強,在石縫中就憑空斜插出一棵來,如若不是仔細看,會讓人誤以為是石壁上長出此樹。即使仔細看過去,你也是不得不去佩服這些鬆樹的。有些根須就裸露在石壁麵上,可是任你風雨如何交加,也是不能盤動根須分毫的。
當然不是整個後山都是這樣的險境,也有特別的。現在就可以看到,穿過鬆林,視線陡然開闊,入眼簾的是一大片竹林,翠綠翠綠的。在南方到處可見翠竹,所以竹子本身本不稀奇。稀奇的是竹子在此地生長,而且還是一大片,像是人工而為。是誰?是誰在這個地方煞費苦心侍弄這一大片的翠竹?穿過竹林,可以看到一個空地,空地本也沒有奇怪的,隻是空地的平整也如刀削刻一般,即使是人為,也要費時經年。如果從上空看這片空地,宛如鏡麵。
孤懸天之外、傲立塵世中,原來天地之間,真的還有如此的美麗絕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