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險中求,南沐國大小茶商為了贏取巨額利潤,走私夾帶脫逃稅銀已成慣例。
今夏連續餘月,南沐與大芷交界地帶洪災漫天,商旅斷行,秋茶眼見得已經摘采烘焙十數日,要是不能賣出交易,壓存手中,新茶變陳茶,一眾茶商可要投河跳井血本無歸。
隻是眾人因為手裏積攢了幾批的貨物,為了途中少生變故,今次大多茶商倒是不約而同交齊茶稅,隻為了能順利走完這次商旅。
誰都知道世情多變,水患對大芷和南沐的影響不同,兩國之間的關係也變得有些微妙。
大芷雖然不是水患發源地,但受災卻重,以承祖為最,東三郡皆受影響。而南沐由於境內多為山地,水患也隻是阻斷商旅,百姓生計困擾卻少。
這一進一退,不但讓兩國間局勢開始變得敏感,各自朝堂之上也分別有不安分者蠢蠢欲動,頗有山雨欲來風漸起的架勢。
列侯小鎮歸屬香河縣管轄,乃南沐與大芷直接相鄰的主要結點之一,更是茶道商旅必經之途。
往年裏茶道巡檢就已十分嚴格,今次商路既開,各級官署管得上管不上的都是磨刀霍霍,嚴陣以待,生怕少分了一杯羹。
“本官香河縣尉陳數,奉令在此進行茶道巡檢,凡未在香河縣衙備案的茶商,今次一律不準參與商旅交易!”
話音未落,眾皆嘩然。
當世五國,官製上基本相同,地方行政都是遵循郡(府)、縣兩級配置,茶道商旅事關重大,管製權一直落在香河縣的上級寧河府,路引、稅條之類所謂完稅通商的證明也是由寧河府開具,從來與香河縣無關。
這香河縣尉陳數突然跑來這裏巡檢,擺明是要眾人二次吐血,這些茶商不瘋了才怪。
“我們這裏有寧河府出具的路引商簽,為何又要巡檢?”
“辦茶道證明的時候可沒說還要再次巡檢啊…”
“香河縣尉的賦稅權管不了俺們…”
看到眾人七嘴八舌開始發難,陳數刷地抽出腰刀,直直砍進身前的桌麵,“誰敢抗命,違背朝廷旨意者視同造反!”
一眾茶商瞬間沉默下來,雖說心中多有憤怒,但誰也不敢當這個出頭鳥。笑話,陳數再怎麼說也是朝堂命官,真的假的明麵上也代表南沐國政權,自家如果不是豪門巨宦,誰敢和當權者頂著幹!
“你,拿出稅條,我們要開始巡檢!”,陳數說著將旁邊一直低頭伏於桌上的年輕客商推了一把。
陳縣尉萬萬想不到,這一推鬧出大事兒了。
突變豁起,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年輕客商同桌的幾個大漢忽地起身,其中一個聳身上前,探手一把揪住陳數的領子,另一隻手已經將陳縣尉手中腰刀搶了過來,勢若奔馬。
眾客商隻覺眼前一花,隻見陳數的腰刀已落到大漢手中,人也被拉得趴在板凳之上。
跟隨陳數來的眾軍士看到這情景,愣了一下,忽地湧上來,正待有所動作。
“爾等誰敢!”
大漢呼喝一聲,已經將腰刀架在陳數脖子上,眾軍士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局麵一下僵持起來。
尼瑪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阻殺朝廷命官,這都什麼樣的存在,翻了天了還!
陳數暴怒著想喊卻喊不出來,身子被壓在凳幾上動彈不得,隻是四肢亂舞,呀呀發出怪音來。
一直伏在桌上的年輕人直起身子,歎了口氣,“放開他吧,宵小之輩,也不怕髒了你們的手!”
大漢哼了一聲,鬆手同時伸腳一踢,也不知為何明明正對著陳數,這腳卻一下揣在香河縣尉的腿彎處,“撲通”一聲,將其踢得跪將下來。
年輕人轉過身來,隨手帶起一把折扇,刷地打開,姿勢耍的瀟灑無比。
“公子我乃段凝眉,怎麼你還要查看我的路引稅條嗎?”